下午顾昀下学回家,在点心上桌前,白蔻先在书房里代替美轮向三少爷禀报今天月例的情况,领了多少钱物发了多少出去,顺便再询问三少爷接下来最近有什么行程或人情花销的计划,记下备忘。
回事完毕,白蔻回自己房里拿东西,又在备忘上添了一笔,她需要更多好用的文具。
第二天上午,白蔻找鲍二嫂子对练完毕去东厨房干活,得知一个意外消息。
三夫人允了二少爷的请求建小厨房,并得了大夫人的允许,从厨娘里调一个人过去,以后就算是三房的人了。
这会儿男厨们正羡慕不已,厨娘们跃跃欲试,看别人都是竞争对手。
“我们厨娘本来人就少,这又调走一个,出孝宴怎么办啊?”鲁豆豆凑在白蔻身边低声嘀咕,“这不是添乱嘛。”
“未必就是这几天调人吧,光是把小厨房准备好还要时间呢。”白蔻心宽得很,哪怕立时少一个人,出孝宴那天她照样能玩得转。
“我也觉得要调也得在出孝宴之后,只差一个月了,大夫人不会允许出任何乱子的。”红素赞同白蔻的意见。
“还不知道会调谁过去呢,是老厨娘还是我们几个新厨娘?严格地说,白蔻现在还是东厨房的厨娘哦,三夫人要是看上她怎么办?”宛秋问了个很严峻的问题。
“大夫人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白蔻想都不想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白蔻正受重用呢,三夫人再宠爱儿子也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啦。”红素也觉得宛秋想太多了,“白蔻现在领着冰窖执事的差事,三夫人要是真的看上她了,那这差事怎么办?大夫人肯允才怪了。”
“二少爷是三房嫡长子,这么尊贵的身份,不知道侍候他的专厨每月领多少月例呢?要是能达到一等厨的标准,那就划算了,不然一二等的厨娘凭什么动这脑筋。”
白蔻觉得重点在钱上,素婶可是说过的,三房人口多花费多,这突然为了儿子要设专厨,三夫人愿意给多少月例挺让人好奇的。
“对哦,一等厨不分男女都是拿二两银子呢。”
“我们府里各等级的厨子厨娘月例差距蛮大的,三等只有五百文,二等就能拿一两银和米面,而且厨子厨娘们平日住在府里,衣食全包,根本不花钱,月例拿回家都是花在家人身上。”
“要是三夫人给出二两银,一等厨娘怕是不会动心吧,调过去就是三房的人,还是拿二两,亏了啊。公中的下人和三房的下人,差别也蛮大的。”鲁豆豆眼珠子一转,低声说道。
“一等厨娘都上了年纪了,三夫人要不要这么老的厨娘都难说呢,或许她想要年轻的?年轻的才好多干几年活啊。”白蔻不负责任地耸耸肩。
“白蔻,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没有,我完全不知道,三少爷也没跟我提过。”
“三少爷没跟你提,那肯定是不跟你相干,好了,这事里面你被排除了。”鲁豆豆拍拍白蔻的肩膀笑道。
“嗯,我就是个在边上看热闹的。”
“白蔻,你说,要是三夫人从我们几人当中挑人,你希望我们过去吗?”红素面色紧张地看着白蔻,把鲁豆豆和宛秋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想听实话?”
三个女孩动作一致地点头。
“先不说公中的下人和三房的下人这之间的差别,三房妻妾不和的家务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觉得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宁可平平淡淡地侍候长房,这边才是正经大主子。日后府里分了家,大家还能被提一句国公府的厨娘们,那被调走的还能有这称呼?”
女孩们咯咯直乐,互相对视一番,心里有了底。
午饭时间结束后,白蔻一回到文菱院,就被等着她的美轮美奂截住,给她一个装了书的小包袱,带她去少爷的书房指点她收拣书架。
那包袱里面是大老爷上午逛书市专门买回来的集子,二少爷和三少爷今年秋闱,大少爷明年春闱,三老爷再怎么偏爱庶子也不能不关心长子的功名,所以三位老爷上午结伴一块去了趟书市给儿子们找点有用的。
书架上有专门的一块地方放没看过的新书,三少爷有他一套整理书架的偏好,也不准丫头们多手,抹灰清洁就行,其它的乱就乱点。
午休起来后,白蔻带着丫头们正在小厨房里忙活,隔着厨房的墙壁和外面夹道的墙壁,居然听到了来自八步巷的喧闹,嗡嗡嗡地乱,就是听不清一个字。
素婶连忙出去打探,可没等她出院门,就有个总角小厮冲了进来,气都没喘匀就急着说话。
“天使来宣旨了!世子爷要袭爵了!”
众人猛地一惊,安静了几息时间后才回过神来。
“啊!”丫头们兴奋地蹦跳着尖叫。
“宣旨了没?”白蔻绕过明显疯癫的人群急步走上前去。
“还没有,天使才刚进门!据说是朝廷大员呢!仪仗都占了半条街!大管家叫我们各处报信,前面正在招待天使。”
“我们一等国公,来宣旨的自然是礼部尚书,宣旨后天使会留下用些点心吧?”
“他现在就在等着呢。”小厮皱着眉,犹犹豫豫地说道,毕竟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听别人顺口说起。
“你还要去别处报信么?有没有时间坐下吃块凉糕?”
“我只来这一处!别处有别人去!”小厮马上欢快地答道。
白蔻莞尔一笑,指了休息的地方让这小孩子过去坐着,她转身回厨房拿盘子拣了四块水馒头给他吃。
丫头们这会儿也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美轮飞快回上房,从少爷卧室的钱匣子里拿了五百文出来打赏那小厮,小孩子欢喜的接下,放还吃完的盘子行礼告退。
小厮前脚走,大夫人又派了一个二等丫头来报信,同样是先被白蔻留下吃些点心,美轮去房里拿赏钱,如此喜事,打赏的标准一般就是一个月的月例。
这丫头除了来报信,同时还叫白蔻多做些点心,家里已经派车去族学接把少爷们都接回家,现在前院和后宅都在摆香案等着接旨,老太君和各房的夫人小姐们正在陆续往己诚堂去。
而宣旨的对象就是大老爷、大夫人、三少爷和老太君,但因三兄弟没分家,因此其他在家中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都要出面听旨,不然就是怠慢天使不敬天子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