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就这么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待定了三四十道菜,等试菜后再做最后的决定,并且同意白蔻的建议,除了摆样子看的几道大菜,其余的都按照四人分量烧菜,二十四道菜保证客人吃饱吃好又没有太大浪费,至于宴后叫嚷没吃够的多半就是借机来打秋风的潦倒族人,给包点心安抚一下即可。
当今圣上多次以京城人口众多粮食供应紧张的理由,严禁城中官员百姓浪费食物,就连宫中都以身作则,白蔻作为御厨白家人,自然深知这一点,她这样一说,老爷和夫人马上应允。
拿着潦草的笔记白蔻回到文菱院就开始着手整理,中午也不去东厨房了,庞妈妈早就派人给她请了假,好让她能专心把菜单写出来。
午休后,白蔻就把食材清单和烹饪步骤都写完了,派人分别送去给严伯和曾珠。
出去送信的丫头子们回来都说今天一上午府里收了很多礼物,就连守厨房后门的婆子都有八卦,她除了看到大管家的孙子跟小伙伴炫耀家里有人送礼以外,还被不知哪来的一伙媒婆打听美轮美奂和小茜小菁三家人的地址。
白蔻真心感慨媒婆们消息真灵通,只是世孙升世子,媒婆都跟着发疯,之前怎么没见她们这么热情。
小茜和小菁耸耸肩觉得事不关己,她们知道自己家里人不会被媒婆牵着鼻子走,美轮美奂姐妹气急了一会儿就慢慢冷静下来,知道家人肯定又要借机生幺蛾子,她们无力阻止,干脆一心都放在让白蔻尽快接手院里所有事务上面。
严伯花了三天时间才把食材都采买齐全,主要是海鲜难找,府里现货都是过年吃剩的,种类数量都不齐,而市场上今年新货没上来,去年旧货早已库存不多,找了好几家大的海货铺子才终于凑够了数量。
食材到手,白蔻立刻安排试菜,这次精确控制每一盘菜的分量,老太君和六位老爷夫人一共七个人要吃三四十道菜,就连必要的全鸡全鸭全鹅她都指定一岁龄的小家伙,做多了都得浪费。
老爷夫人们这几天也没闲着,先是全府打赏,每人都有一块崭新的衣料,然后下个月的月例多给一个月。
赏完了全府,接着又是赶紧拟定客人名单,决定最终人数才好预备食材,厨房也要根据人数进一步调整每道菜肴的烹饪时间,能提前做好放冰窖冷藏的都提前搞定。
二十四道菜的菜单最终定下来后,全府上下通力合作,还真的在五月廿九之前把袭爵宴的一应诸事都弄妥了。
廿九凌晨,寅时时分,荣恩堂、己诚堂和文菱院就已经灯火通明,圣旨上说得很清楚,要在早朝时间进宫面圣,亏了国公府所在的天水坊就在皇城东南角,路程近,赶早出门不用急急忙忙。
把肚子随便填了个半饱的顾昀穿戴整齐赶去己诚堂与父母和祖母会合,四人一起到八步巷,女人乘车,男人骑马,前后侍卫簇拥,没走正大门,而是打着灯笼直接从侧门静悄悄地出去了。
白蔻打着呵欠,回屋再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院里每日晨间洒扫都弄完了,白蔻头发都没梳先出去找吃的,坐在小厨房里等丫头给她煎生煎还一脸没睡够的样子。
“还好吧?再坚持几天,出孝后就没这么忙了。”美轮摸摸白蔻的额头,这些天里大家都累得脚不沾地,但最累的还是白蔻,她身上兼的差事太多,偏偏又缺她不行。
“出孝后我就得开始学骑马了。”
“别不知足啊,学会了骑马你就能跟少爷出门,一个月总得有好几天呢,我们都羡慕死了,记得要带好吃的回来哦。”
“带带带,一定带好吃的,我吃到什么好吃的都给你们带回来。”白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正好丫头把一盘新鲜出锅的生煎摆她面前,一张脸差点凑盘子里去。
磨磨蹭蹭吃饱了肚子,总算有了一些精神,白蔻回屋梳妆打扮,取下耳洞上插了这么多天的茶叶梗,将二夫人赏的那对银丁香拿出来戴上,给自己换个好心情,然后出门去东厨房。
先是跟洒水除尘降温的聂三婶道了个日安,婶子一脸八卦表情地指指东厨房大门,白蔻马上一肚子好奇地快步走了进去。
院里简直吵翻了天。
低调已久的梦梅像个泼妇一样在院子中间破口大骂,地图炮地指责院里有人嫉妒三夫人要从年轻厨娘里面挑人,就故意向三夫人散布了她和温谷山的丑事,厨房里没好人,每个人都想看她死。
白蔻惊讶地眉毛一挑,这半个月忙昏了头,大夫人特许她怠慢这边的差事,两三天才有空过来一趟,而且屡屡踩着时间进来,干完活就走,午饭都不吃,宁可回文菱院吃碗凉拌粉,有话也只跟管事们谈。
不就是这些日子没关心过院里的八卦,今天就给她看这么一场戏?
梦梅在院里骂得凶,但是没人搭理她,谁接茬就会引火烧身,都是惯会吵架的老人没人上这个当。
但是白蔻突然进来就不一样了,瞬间扭转了气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白蔻!一定是你害我!”梦梅突然气势汹汹地冲白蔻奔来,张牙舞爪的样子看着特别的凶残。
白蔻赶紧横向一闪,避开了梦梅这一击。
“梦梅,你不要太过分了!”鲁豆豆大喝一声,冲上去要拉住梦梅。
“豆豆,退开!”
白蔻拍拍裙摆,中气十足地把鲁豆豆给喝退了,还让围观的人都愣了一下。
曾珠抱着胳臂从茶水房出来,看都不看发疯的梦梅,“白蔻,要我上报大夫人让梦梅停职吗?”
“曾管事,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就你心善不记仇。”
“曾管事!你要替我做主啊!”梦梅突然哭起来,去抱曾珠的大腿。
曾珠嫌弃地避开来,梦梅扑个空,趴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