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抬起手,将纸香皂递给身边的宫婢。
“蒙娘娘召见,臣妇手上也没个合适的礼物,就这纸香皂是崭新的东西,结果看来我们还是送晚了,真是不好意思。”顾夫人微微探身客气道。
“呵呵呵呵,无妨无妨,君婷这丫头是送了一些,便,但你们才是制作纸香皂的正主儿,听说营地里不少人都在出发前买了一些,算是打响名气了吧?”
“这个臣妇就说不上来了,生意上的事都是白蔻在管,她才是这纸香皂的正主儿。”
“哦?!”叶皇后这次是真的微微惊讶,就连叶君婷与周围宫婢都一起吃惊地望向白蔻。
“这下真叫人刮目相看了,除了厨艺和管事,连这纸香皂都会做,只是为何要叫皂?这名字从何而来?”
“回娘娘的话,皂就是取自皂角的简称,平时香胰子香胰子叫得顺口,但纸香胰子就很拗口,借用皂这个字,就顺口又好记多了。”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纸香皂是比纸香胰子顺口。”叶皇后品味了一下称呼的不同,连连赞同,“干脆你们其他的胰子也改用皂这个字吧,简单明了,又与同行们的惯用叫法有所区别,一听就知道是你们鲜不垢的生意。话说,这鲜不垢的名字,若不是君婷给本宫解释一遍,还真想不到是哪三个字。这名字起得也是独特。”
“谢娘娘金口,以后鲜不垢的各类胰子都改用皂字命名。”白蔻马上行礼,把这命名的事定下来了。胰子胰子的,她才不顺口呢。
“小丫头脑子转得是真快,本宫随口一说就被你接下去了。不过听你又说各类胰子?怎么,还有新花样?”
“回娘娘的话,鲜不垢目前只有一间作坊,主要生意是洗涤衣物用的家事皂,还指望着靠卖家事皂的生意赚钱盖起更大的工场,好做香皂的生意。”
“既然现在就一个做家事皂的作坊,你在哪做的这纸香皂?”
“回娘娘的话,是停了家事皂的生产改做纸香皂的,在我们出发前作坊已经恢复正常生产了。”
“换句话说,等我们回了京城就买不到这纸香皂了?”
“回娘娘的话,一段时间内的确是很难买到了。”
“就不能想想办法提前盖起大工场?”
“回娘娘的话,提前建工场,就只能靠借贷了,我们世子的钱只够维持作坊的正常经营。”
“堂堂一个国公世子,有这么穷?”皇后不信,在场的谁都不信,只有顾夫人相信她儿子真没钱。
“回娘娘的话,我们世子真的很穷。以前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本来存下的钱就少,可他又是个大方的主子,爱打赏手下人,加上入了府学后结识了新朋友,人情往来上面的开销加大,让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捉襟见肘,又觉得自己这年纪已经不好意思再伸手跟家里要钱花,幸好他是个有魄力的,把手头剩余的钱拿出来开买卖,赚一点是一点。”
“嗯~,顾昀是个有魄力的,制皂的技艺却是你的。这生意从古至今都是家庭作坊成不了大气候,可怜巴巴地赚点养家糊口的钱,居然能被你说服了出钱做这买卖,他怎么就同意了呢?”
“回娘娘的话,因为制皂生意没有竞争对手,我们世子要对付的竞争者就是那些家庭作坊的手工匠人,鲜不垢要想每月都有钱供世子花销,就必须要垄断天水坊的生意,势必得让那些手艺人通通关门大吉。”
“挤垮别人养家糊口的生意,你倒是说得挺坦荡的。”
“娘娘,实话跟您说,原本在世子的计划里,等把天水坊里别的制皂作坊都挤垮了,形成事实垄断后,就可以反过头来雇佣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匠人来做技师,让他们能够继续养家糊口,而且赚的比他们以前赚的多。”
“原本的计划?”叶皇后很会抓重点,“计划有变?”
“回娘娘的话,计划总是改不上变化。”
“哪边有变?”
“回娘娘的话,是老匠人那边有变。制皂术要用到强碱,传统工艺有严重不足,强碱粉末会随呼吸进入人体,时间一长,人就会患上严重的呼吸疾病,气喘,胸闷,咳嗽,基本上过了三十岁就是慢慢虚弱等死了。”
“制皂原来如此危险?任何皂都是?包括香皂?”皇后身边的人通通被白蔻的描述给吓到了,她们平日里只管挑剔这个好用那个不好用,哪里会关心这东西是怎样制作出来的。
“回娘娘的话,在原料加工的步骤上是一样的。”
“宫里用的皂也是这么危险的方式制作出来的?”
“娘娘,宫中用品婢子就不了解了,如果是老字号的铺子出的货,他们有财力保证,只要愿意下本钱,说不定有他们自己保密的新工艺,这个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姑姑,能让侄女说句话么?”
“好呀,你说。”叶皇后对侄女慈祥地笑道。
“谢姑姑。”
叶君婷向皇后轻轻点头,转过来又再向顾夫人点点头,最后目光移到了白蔻身上。
“叶小姐有话请直说。”白蔻向叶君婷拱手作揖,她穿的是箭袖骑装,与男子一样下摆开四衩的长袍,在眼下这轻松的氛围中,向叶君婷行女子的作揖礼就行了。
“你刚才说传统的制皂工艺对匠人很危险,但这纸香皂可是短时间内赶制出来的,难道不怕手下匠人受到更大伤害么?”
白蔻表情镇定,保持着一副和气生财的笑模样,叶君婷这话不顺耳也只能在肚子里骂。
“叶小姐问到点子上了,但这就是鲜不垢的商业机密,恕不公开。”
“这么小心?这又没外人,说两句又不会怎么样,还怕人偷听了去?”
叶君婷温顺地坐了这么久,一开口说话,骨子里还是那个骄傲任性的小姐,顾夫人心里对她的好感嗖嗖嗖地往下降。
“没错,叶小姐,婢子就是怕被人偷听了去。”白蔻坦荡地承认了,“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实心砖墙都不可靠,何况这毛毡帐篷的可怜厚度。”
“姑姑,您看看,这是拿我们当贼防呢。”叶君婷噘起嘴向皇后撒娇。
“君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白蔻已经说了是商业机密,你就不该再追问下去,你是及笄的大姑娘了,行事要懂得分寸。”
叶皇后一点都没帮自己内侄女,反而说得叶君婷一脸委屈地瘪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