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拿清羽怎么办?还带她去美人宴?让她继续和兰珠接触?她们勾搭她,无非是想掌握我的私隐秘密,好在哪一天拿捏住我,以防我跳反。”
顾昀换了个位置,靠在凭几上伸直了腿,白蔻把茶盘推到他手边,再给他斟上了一杯茶水。
“兰珠像是做得了反间的人吗?”
“难以信任。这不是她赌咒发誓就一定能做成的,当她面对兰珠的时候,她任何细微的反常行为都会让对方知道她已经不可靠了,石天珉对我的态度也会发生变化。”
“那您明天就去跟他说您想换美人了。”
“啊?!”
“清羽在干活时疏忽大意,摔坏了御赐的摇钱树,您生气了,不想要她了。”
“他会信?”
“有绯香这个传声筒在,他一定会相信以清羽恃宠生骄的性子,闯点祸肯定不奇怪。”
“原来拼盘宴那天你就一口气做好了铺垫。”
“您回来一学石天珉说话,婢子就知道绯香是个完美的传声筒,既然如此,自当好好利用才对得起她的价值。”
“唉,我还打算冬狩带她去侍候我呢。”
“真遗憾,换人吧。”
“那个清羽我不要了,但怎样处置她?卖掉不是办法,她要是肆意报复,跟别人一通乱说怎么办?”
“既然不想卖,就送她去作坊干活,给大车行的管事伙计们洒扫缝补浆洗,那边正缺人呢。”
“呵呵,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就送她过去。”
顾昀轻轻点点头,放下茶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白蔻以为他要回去睡觉了,把茶盘放回矮柜上,然后去给他拿鞋子。
顾昀趁机贱兮兮地从后面抱住白蔻,在她揍人之前,迅速地偷点嫩豆腐,然后才笑嘻嘻地穿鞋走人。
白蔻最终只能翻个白眼,回到桌前继续忙活。
次日上午,白蔻让丫头们收拾了清羽那些华丽的服饰簪钗,给了她几块粗布让她自己裁剪新衣,因为她隐瞒世子与外人勾搭,世子不想要她了,但念在她这些日子的情分,给她一条活路,去大车行做女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有人愿意娶她做续弦。
清羽跪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丫头们对她气愤不已,跟了世子不好好过日子,居然还跟外人勾勾搭搭,听任外人唆使,活该有此下场。
白蔻吩咐丫头们看住清羽,她带着信上街去大车行,一面吩咐管事帮她寄信,一面又告诉他们派个女仆过来做粗活,并且讲明是世子打发出来的美人,因为与外人勾搭,泄露世子的房中秘事,所以不打算要了,但又怕她到了外面更加肆无忌惮地胡说,只好送来大车行做事,服侍他们这群糙老爷们。
大车行里都是男人,只有白蔻的姐姐白蕊这一个女工,这又来一个更年轻漂亮的,自然欢喜得很,加上白蔻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已经在他们心里划了一条底线,日常相处中自会掌握分寸。
顾昀中午下学,邀了石天珉到街上吃午饭,在饭桌上一通报怨,说了要换新美人的事。
果然如白蔻所猜测的那样,早已先入为主地认定清羽恃宠生骄不听白蔻使唤的石天珉,对顾昀所说的清羽在洒扫时粗心大意打翻御赐摇钱树还自以为仗着宠爱不当一回事的事没有丝毫怀疑,反过来劝他看开点,美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顾昀还特别逼真地懊恼了一番,自责早先沉迷在美色当中,没有看出清羽的本性,枉费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宠爱,还连累白蔻吃了不少冤枉。
石天珉越发地相信之前绯香转述的关于白蔻做饭而清羽却连饭碗都不愿洗的事是真的,一再地劝顾昀不要再纠结这事了,美人一旦恃宠生骄连管事的话都敢顶撞,基本上院里就没宁日了,打发了也好,再换个真正温柔体贴的就是了。
顾昀见把石天珉唬住了,他也就心安了,提起筷子吃吃喝喝,然后回府学继续下午的课。
两天后,清羽给自己做好了新的粗布衣裳,除去一切簪钗,只用两根木簪子绾着头发,抱着一个装有简单衣物的包袱哭哭啼啼地跟白蔻去了大车行,从今以后在那里做一个粗使女仆,而白蕊就只做厨娘,负责采买和做饭,饭后的打扫都不用她动手,都是清羽的活,只是白蕊出于厨子的习惯还是愿意自己清洁厨房,把洗碗洗锅的事给了清羽。
白蔻领了个这么漂亮的丫头过来做事,不光是大车行里面的所有人来围观,就连隔壁琉璃作坊和别的邻居们都跑来看美人,清羽吓得哭,抱着白蔻的腿求她不要扔下自己,最后还是大车行的管事抓着清羽的肩,像拎小鸡仔似的一把拎起,扔给白蕊带去后厨安置。
众人见热闹看完了纷纷散去,白蔻叫了管事到边上说悄悄话,告诉他美人宴是怎么回事,清羽到底做了什么惹恼了世子才导致如此被打发出来,末了还提醒管事千万要当心清羽,她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怎么服侍男人,大车行里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可千万不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那就丢死人了。
管事心里有了数,一再保证只要做几个月的粗活,就能把清羽从小学习的那一套给磨没了,大车行开门做生意的,要是搞出什么桃色风波来,他这个管事首当其冲要倒霉,出任何事都是他的错,毕竟他头上真正的大东家是顾绘的外公区太爷,他一家老小都在区家当差,他吃饱撑着给自己找麻烦。
白蔻自然也知道管事本人为了自己的家人和前程一定会约束好手下人不要乱来,所以又闲话了一会儿家常,就很放心地走了,去鲜不垢的作坊看看生产情况。
在作坊看了一圈后,白蔻回到严征平时用来理事和谈生意的正房喝茶歇脚,严征在一旁拨着算盘珠子算账,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磨练,这原来的小厮越发地有账房先生的气质了。
严征在账簿上记好账,收拾了笔墨出来,与白蔻同桌对坐,一块饮茶聊八卦。
“白管事,真被你说着了,这两天府里头有旭大奶奶的陪嫁下人来打听我们接手的那几个丫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