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最好坐着不要动,人家马上过来,我们把你拦下来是最好结局,不然你真动了手,把人家母女掳走了,要面对的可就是坊内武侯和人家自家的侍卫。”
“什么?!”拍花子一脸震惊,“那女的不是逃家不肯守孝的新寡妇吗?”
“哦,原来委托你的人是这么跟你说的?老哥,你更应该好好坐着了,多喝点水,省得一会儿出汗都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被人骗了?”
“哼,可不是被骗了么。晔国公府的世子身边有个极其能干的女管事,叫白蔻,听说过么?”
“这哪能没听说!全京城谁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要找的那对母女,是这白蔻的胞姐和外甥女。”
“啊?!当真?”
“我骗你有钱拿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弟你要不先跟我说说,让我心里好有个底。你看这马上年底要过年了,我也是想多赚点,我没想跟晔国公府对着干!”
“所以我才说我们及时拦住你是最好结局。”掌柜呷口茶,“老哥你冷静点,不要激动,白蔻那小姑娘讲道理的,你不要怕,等她来了你跟他讲清楚,她知道你也是拿钱办事,不会为难你的。”
“老弟跟她很熟?”
“常客。”掌柜很得意地摸摸胡子,“所以我才敢打包票,白蔻那小姑娘做事说话,一是一二是二,条理分明,连我们男人都服气的。”
“那,那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只知道要你来掳人的是白蕊的前婆家,他们当初儿子刚死就赶了这对母女出门,现在又来寻回去是要强迫她改嫁,其余的细节我没打听,不敢打听,更不想知道。反正,老哥,我劝你一句,不要掺和这趟浑水,对你没好处。一边是七品官,一边是公侯世子,白蔻又是能惹得圣人暴怒还毫发无损的人,你想想你应该站在哪边。”今年冬狩白蔻在龙帐中的奇特经历早就传遍了京城。
拍花子摸摸额头,发现一手的汗,掌柜微微一笑,给他的茶杯添满水,那人拿起来就喝。
“我是得多喝点水。”
“趁着那白蔻没来,老哥你先把要说的话好好理一理,你既然是上了人家的当,就不要再糊涂下去,有什么说什么,麻利地把自己摘干净。那白蕊是立了女户正式迁入天水坊的,跟那位世子签了长约,是世子的雇工。老哥,你知道怎么做了?”
拍花子嘴里尚未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额头上冒出更多大汗,定了定神后,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撴。
“****他们全家祖宗!坑老子送死!”
“老哥,老哥,消消火,不要激动,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事就跟你没关系。”
“老弟,哥哥我这回是被人坑了,这要是传出去,在这行内我的脸面都要丢尽了。好弟弟,你千万保密,回头哥哥我请你喝酒。”
“老哥,看你说的,我俩也算是一个行业圈子里的,我坑你对我又没有好处,我自然会为你保密,但我毕竟不是事主,我就算给你打包票也是说了不算。老哥,要不这样,你自己先在这里歇一歇,我上前头看看那小姑娘来了没有,要是人来了我就直接领进来。”
掌柜麻利地溜了,那拍花子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儿,靠着火盆却身上发凉,往脸上一摸,热汗变成了冷汗,难怪不舒服。
掏了手帕擦干汗水,又觉得口渴起来,于是一杯一杯地把一整壶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不知继续坐了多久,终于听到门外有人边走边说话的声音,须臾,掌柜亲自端着一个新茶盘,领着穿银狐披风的白蔻进来,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在门口守着。
拍花子情不自禁地干咽了下唾沫,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觉得身上好像又出冷汗了,但又暗自庆幸,幸好没来得及对白蕊母女下手,被同行及时拦下当真是最好结局。
掌柜先请了白蔻落座,摆下三杯新茶,然后才居中坐下,给他们两人做双方介绍。
“谢谢掌柜的,谢谢你及时把人拦了下来,让我们这位客人得以幸免于后面更大的灾难。”
“白管事客气了,这也是我们运气,刚好有伙计认出了他,要不然他混入车流中还真是难找人呢。”
“是呀,被贵行的人拦下来是和平结局,不然要是被后面的防线接手的话,我们这位客人接下来的新年怕是要在床上度过的。”白蔻眼波一转,虽然脸上笑着,可在她对面的拍花子看来,那透出来的都是深深寒意。
“白、白管事,你明鉴、明鉴,我是受人欺骗的,我真不知道白蕊是你姐姐,真不知道!我对天发誓!”拍花子双膝微软,都快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上。
“我知道你是受人委托,拿钱办事而已,我没打算为难你,但你要讲清楚他们找你的经过,他们是怎么蒙骗你接下这趟事情的。”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出来!”拍花子擦把汗,勉强定一定神,“他们周家是七品官员,说白蕊是他们家不肯为亡夫守孝的逃家儿媳妇,最近知道她躲藏在天水坊,他们官宦人家要脸面,不好自己去找白蕊回来,害怕官场同僚笑话,所以才叫我偷偷地把人弄回来。别的他们都没说,当时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是编了瞎话骗我。”
“逃家儿媳妇?真亏他们编得出来。”白蔻冷冷一笑,“你可愿意把你刚才所说的在公堂上再说一遍?”
“啊?要上公堂?!”
“为什么不上?抛开白蕊是我胞姐,是顾昀世子的长约雇工这两个身份,只说白蕊个人,她是单立女户的平民,七品官宦之家偷偷雇佣一个拍花子到天水坊强行掳人,还编出她是不愿为亡夫守孝的逃家恶媳妇这么一个荒唐理由,这不就是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吗?这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干的事吗?哼,他们自己都不想要这官职了,那我就受点累,帮他们摘了咯。”
“白管事啊,白蕊与你与世子的关系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接这事啊,我只是想多赚点钱让一家老小过个好年,我哪知道他们这么坑我啊,你还早早地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做好了的布置等人入套。”
拍花子声音哽咽,几十岁的中年汉子都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