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才开坊门的时间,顾昀的侍卫们就出发赶去口供中提到的地址,顺利地找到了那户老婆子。
老人家睡眠短,侍卫们赶到的时候,那个老婆子也正开了院门出来扫地,见来了一伙骑着马的身份不明的年轻人,刚要尖叫,又马上闭嘴。
领头的小队长来不及下马,直接俯低身子,手心里有一个小银锭子。
老婆子迅速变脸,满脸堆笑地收下钱,转身打开院门,侍卫们纷纷下马进去,重新闩上院门。
接着两个人留在院里看住老婆子,其余的人目标明确地直奔东厢。
老婆子听着屋里传出的翻找东西的声音,攥紧了手里的现银,心里以为大概是哪一次的事主找上门来了,但也没有过分担心,她就是个临时出租房子给人享乐一番挣点饭钱,至于那些男男女女是什么来路她从来不过问,就算有责任她也排不上头号。
屋里的侍卫先发现了一橱柜的助兴药品和玩具,接着又有人在梦梅交待的床头墙缝里找到了那支簪子,与她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重要证据全部找到,证实了梦梅和那二人所言不假,侍卫们扯下床上的床单,将柜子里的一应物品悉数打包带走。
老婆子等他们走了,进屋再一检查,看到空空如也的柜子气得破口大骂,要补足那些药品和玩具很贵的,手里刚得的小银锭连买药钱都不够。
侍卫们带着证物在早饭前赶回晔国公府,因此没有惊动多少人。
早饭后,丫头们侍候世子准备出门会友,白蔻借着去马厩要车的机会,回程的时候拐去了侍卫那边,拿回了所有证物。
等送了世子出门,白蔻把簪子揣在怀里,在府里四处走动例行公事到处检查。
东厨房里一切正常,杂工们在干活,厨子厨娘们都没在,大过年的偷会儿懒也正常。
白蔻在这里检查完毕就往三房那头走,才进顾景的小院,就见院里一群丫头仆妇围着在看八卦。
被围在中间的就是顾景的那两个通房和梦梅,梦梅的那根簪子到底还是被人发现不见了。
“梦梅,你真是好大胆子,二爷赏的簪子你也敢弄丢了。”
“随随便便弄丢二爷的赏赐,眼里还有没有二爷?”
“脸皮真够厚的,区区一个厨娘也敢对二爷不敬,你刚才也看到二爷的表情了,他要是对你失了耐心,要换掉你不过一句话而已。”
“我没有弄丢簪子,我会找回来的,我一定会找回来的。”不论那两个通房说什么,梦梅都只是这几句话来回念。
“你倒是去找啊!去找啊!找不回来看你怎么办!”
“我看就是掉在外面了,前天不是出门了么,街上小偷多,二爷赏的又是好东西,被人顺手一扯她知道个屁。”
“该不会是找回来的法子是偷偷去银楼重新定制一件吧,看不出来倒是攒了不少私房嘛。”
“只可惜定制很花时间,绝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吧?”
“贱婢就是贱婢,主子赏的东西都看不住,留你还有什么用,赶紧滚蛋吧,看着碍眼。”
白蔻默默站在人群后头听了个正着,这些人对梦梅的态度正是她想要的,回头世子跟景二爷讨人也比较能顺理成章。
“喧闹什么呢?开着门让人看你们吵架?”白蔻冷声嘲讽。
众仆妇丫头们受到惊吓,纷纷转身,见是白蔻,立马换上满脸笑容。
“哎呀,是白管事呀,可真难得来啊,这是有什么事吗?”
“我找梦梅。”
“梦梅?在在在!梦梅,你快过来,白管事叫你呢!”
梦梅在众人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地来到白蔻面前。
“白管事,找我有什么事?”
白蔻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那根簪子。
“这是你的吧?掉在我厅堂桌子底下,扫地的时候才捡到,我问了一圈人都说不是,才想起来你前天进过我屋子。”
梦梅看到簪子,马上激动地双手接过。
“对对对,是我的!我就说一定是掉在哪里了,谢谢白管事!”
“掉在我屋里算你幸运的,记得收好了,街上人多,别戴这种好东西上街,真让人偷了,就算花大价钱去定制,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我再不戴出去了,不戴出去了!”
“行了,物归原主我也安心了,走了。”
“我送白管事,白管事慢走。”
梦梅匆匆忙忙追在白蔻身后,簪子找回来就说明找到了她那天呆过的屋子,证实了她的话都是事实,温谷山要完蛋了。
两人出院门站在巷道里,梦梅还真的送了白蔻一小段路,就这几步路的时间里,白蔻趁机也问了她一个问题。
“看样子你的日子过得并不怎样。”
“还好,我能忍受。”
“但那两个通房似乎是一心要赶你走?”
“她们那是嫉妒。”
“那么你自己呢?你想换个环境吗?”
“我还能去哪?我只有拼命巴结景二爷才有条活路。”
“你这事吧,毕竟瞒不了太久,总要有个退路才行。”
“还能有什么退路?”
“世子现在缺人手。”
“世子?!他愿意要我?”
“新工场年后动工,要人烧饭,你肯不肯去烧大灶?月例一千五百文。而且这一调就不再回来,等工场建好投产,继续留在那里做事,以你的厨艺水准,到时候让你专门负责给执事和管事们烧小灶,月例三千文。干不干?”
梦梅眼睛都放光,突然觉得灰暗的人生又有了希望,想都不想拼命点头,“干!我干!”
“那你再坚持几天,世子会去跟景二爷讨你的身契,在此之前,你注意不要表现出异样,把这最后几天的戏好好演完,有始有终。”
“我明白,不会让她们发现的。”梦梅扭着衣角,想起往事,神色无比的尴尬,“谢谢你这么帮我,我在那边一定好好干,再不闯祸给你丢脸。”
“自己找死和受人欺负是两回事,既然都是侍候主子的丫头,就该团结一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一贯秉持这个观点。”
梦梅用力地吸吸鼻子,嘴唇紧抿,却又唇角勾起,冲白蔻鞠了一躬,小跑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