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旭就坐在耳房与顾昀说话,白蔻在旁边侍候茶水,所以她什么都听到了,等送了客,外面的丫头更换了新的茶水点心,顾昀与白蔻也在耳房里商量起来。
“顾旭话里意思听着让人不安,而且大老爷也答应支持退婚,难不成男方家死活不肯退婚?”
“这件事完全是男方有恶疾,女方无错,就看童家人是不是咬紧牙关坚持退婚。”
“是啊,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男方家情况,若那年轻人是家中独苗,这事还真难办了。”
“有什么难办的?童家人只要是疼爱女儿的,哪怕是撕破脸面也一定会退婚,只有拿女儿当草芥的家庭才会在意联姻的好处,而不会在乎孩子是不是在新婚内就做寡妇。”
“你别生气呀,我就随口一说,我是很希望童家能退婚的,你看我刚才不也答应了一定帮忙么。”顾昀见白蔻这突然冒出来的火气,心里顿时打鼓,马上凑过去想把人抱一抱。
白蔻伸手就挡,不让他靠近,有些态度必须要表示清楚。
顾昀正好顺势抓住白蔻的手腕,将她强行揽入怀里,紧紧抱着。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就随口一说,没过脑子,你看我像是视女孩子如草芥的人么?我上面两个姐姐,我才是从小被姐姐们欺压的可怜虫。”
顾昀嘟着嘴,鼓起腮帮子,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子,顺便在白蔻脸上偷几口嫩豆腐。
白蔻嫌弃得直翻白眼。
顾昀视而不见,吃豆腐的嘴一点点地凑近白蔻的唇,轻轻吮住就舍不得离开了。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顾昀才重新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将唇贴在白蔻耳边吐气。
“童家人只要坚定信心一定要退婚,我们总有办法帮他们,大不了往上面告状就是了。”顾昀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但这一招一旦使出来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这是真正的撕破脸,而男方家也会因违背公序良俗受到惩罚。”
“您到底站哪边的?”
“我站女方这边,立场坚定,坚决不改。”顾昀毫不犹豫地表态。
“哼,一句话的事儿费这么大劲儿。”
“我这不是被你吓的么。”
“婢子何德何能。”
“嗯~~~~,不不不,你能耐可大了……”顾昀呢喃的尾音再次消失在了与白蔻相接的双唇之间,那个童明俐又不是他的表妹,表态支持一下就完了,往上面告状其实是个馊主意,但是作为旁观者,自然永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顾昀仗着明日府学没什么要紧的课,这一晚上一页书都没看,全花在与白蔻的闲聊上面,磨磨叽叽地过了二更天才不得不回房冲凉,在浴室里脱了衣裳低头见裤裆撑起的小帐篷,叹口气自己动手解决。
第二天,顾昀和顾景在府学拉到很多朋友同学表态支持童翰林退婚,因为童明俐的未婚夫童子痨,错全在他身上,女方凭这一点就得到了广泛同情,何况男方还是隔壁私人书院的学生,不是他们府学子弟,没几个人跟他熟,一群起哄看热闹的也就都站在了童府这边。
宫长继也适时表态,童明俐订婚前没找宁佩兰做调查,否则宁二小姐肯定会建议男女双方都去太医院走一趟,太医院集中了水平最好的大夫,说不定就能发现男方身上潜伏的病症,自然也就没有订婚的事了,而男方家庭专心治疗的话,用些温和的手段将病症激发出来也许就有了保命的希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大半个身子已经在棺材里了。
童明俐和宁佩兰是圈子里的好友,作为未婚夫的宫长继自然站未婚妻一边,支持童家人退婚。
虽然童家得到了很多亲朋好友的支持,但退婚却并不顺利,也就两天时间,又传来更惊人的消息,那个年轻人是家中独苗,上头有四个姐姐,因此他家父母长辈坚决不肯退婚,而且还要立刻举办婚礼,要童明俐迅速过门,而家里已经在物色亲戚家的孩子,想要过继到小夫妻的名下做儿子,由童明俐一辈子守寡抚养成人,如此一来,他们这一家也算是有后,得享后人供奉。
童家自然是不肯接受这样的条件,他们童氏一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儿子女儿都是金贵的,明知准女婿必死无疑还把女儿嫁过去这么坑孩子的事他们全族都没做过,但对方母亲亲自登门劝说,甚至当街下跪磕头,闹得不可开交,街坊都在看热闹,童翰林家不堪其扰,将童明俐送到晔国公府,自己姑姑这里暂住几日,对方再怎么胆大包天终究不敢到晔国公府门前闹事。
童明俐安顿下来后,白蔻与顾绘结伴去看望了一下,这位童小姐这几日想必也是过得不好,脸颊都瘦得凹陷了,身子单薄得像是有阵风就能吹飞了,眼睛红红肿肿的,都不知道哭过多少次,纵使有长辈在场她都不抬头说话,而只要提到她家现在的情况就开始哭。
大夫人和三夫人也前去看过,还带她去荣恩堂拜见了老太君,在老人家那里童明俐也是哭得伤心,老太君都劝不住她,只得吩咐二儿媳好好照顾孩子。
等到顾昀下学到家,带回了同学间流传的一个八卦消息。
童明俐的未婚夫家有钱,唯独遗憾的是家族里没有读书种子,这个独苗是祖孙三代里面唯一的举人,金贵得不行,如今人看着快不行了,家人舍不得他没有后人供奉,所以才死活不肯退婚,一定要童明俐嫁过去,并保证一定会对她好,她一辈子锦衣玉食,绝无半点委屈和亏待。
而最八卦的地方就在于对方为了促成这门婚事,许诺只要童明俐过门,童氏一族在京城官场的族人,该花钱疏通关系往上走的时候,他们家都愿意一力承担。
白蔻因为白天亲眼看到了童明俐的精神状态相当让人担忧,再听世子说的这一番话,简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