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昀一同在府学念书的哥们兄弟们都给了肯定的答复,家里都支持他们跟着一块赚钱,现在只差韦谦的意见,他在城防营消息来往不便,要多等他几日。
这倒是一点不着急,现在只是先拉伙,确定人头数,再去迎天府的户房查询城郊的鱼鳞图,看有多少能入手的荒地,才知道每个人自己掏多少钱。
除了顾绘土地都没看到就先拿钱以外,顾昀还算了他弟弟顾晨一份,由顾大夫人替小儿子出这笔钱,等将来有产出有收益了再把本金和利钱还给母亲。
顾景也没落下,先前建工场他没能投钱参个小股,这个农工商联盟他一定要入个伙,自己名下有块土地总是一份稳妥的私产,而置地的钱自然也是来自他的母亲顾三夫人,三夫人膝下就这一个亲生儿子,有求必应不在话下。
至于二房那头,想想二夫人的小气劲儿,顾昀就觉得他们可能不感兴趣,但出于一视同仁的礼貌,他还是请顾景给顾旭传了口信,省得他那二婶私下里抱怨有好事只找顾景不找顾旭。
合伙开新生意的事情,知情的人都默契地没有外传,只限他们这些人知道,不要太多股东,人多嘴杂容易坏事。
中午,石天珉拽着顾昀和宫长继一块上街吃午饭,他请客,要了角落上的雅间三人好安静说话,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三方还真是联盟的大股东,宫长继是夫妻算一笔,石天珉是兄妹算一笔,顾昀一个人就能占个大头,何况他还能加上顾晨和顾绘的两份。
三位大股东也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对置地后的土地划分做了不少猜想,种地养殖建工场,哪一样都不能离了水,所以讨论到最后三人都觉得要是能围着一个湖泊圈地就好了,修水渠和挖水沟都能便利些。
趁着冬季即将来临,赶紧置了地就好兴修水利,于是去衙门查档购地这种琐碎的跑腿事就交由宫长继负责,顾昀和白蔻两个人真的是分身乏术,石天珉手下要调人的话得借调大公主的人手,不想弄这么兴师动众,能不引人注意地把事情办好就只有诚王妃宁佩兰了。
一切商定,午饭也吃完了,石天珉结了账,三人回到府学准备下午的课,然后在半下午的时候下了学,各自回家。
顾昀到家,洗手净面更衣的同时,晴兰端了新鲜茶水送去耳房,等顾昀走进耳房休息,就看到白蔻正在里面处理案头事,身边散落着各种纸本簿册,顾昀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弯腰就先在白蔻额角上轻啄一下,再心满意足地挨着她坐下。
“这么开心?有好消息?”
“大家都愿意入伙,算不算好消息?只差韦谦的意见,不过多等他几日也不碍事。”
“然后呢?哪几人是有决定权的话事人?”
“我,宫长继和石天珉。”
“石天珉这么有钱?他已经在工场上出了一万两了,还有闲钱做股东?”
“他们兄妹算一笔。”
“哦,难怪,没走漏风声吧?”
“没有没有,就我们几人知道。”
“那就好,人数一定要控制好,不能一直添人,不然股东们议事,场面能比早市还要热闹,有的人心里搞不好想的都是我出了钱我就要说话,不照我意思来我就要退股。”
“放心,不会搞成那个场面的,想想都怕。”
“嗯,那么接下来,您要预备一份贺礼送去对门。”
“为什么?”
“王妃有喜了。”
“哎?!”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顾昀都懵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上午在街上碰到王妃的陪嫁下人出门,脸上喜气洋洋,见着我主动就告诉我太医确诊了,是喜脉,她们那会儿正是要去宁府报信。”
“嚯,宫长继今晚得笑死。”
顾昀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露出替好友高兴的愉悦笑容,但很快他又收敛了表情,有些担忧起来。
白蔻歪头看他,等他说话。
“宁佩兰既然有喜,宫长继肯定不会再让她操劳了,去衙门跑腿购地的事看来得另找别人了,本来是想借她宁家的人手用一用的,他们世代皇商,各式人才都有。”
“先别急着下结论,王妃还是石榴会的会长呢,不要她操劳,那不是才起的石榴会就要解散了?借她宁家的人手去置地,又不用她亲自跑腿,只是坐在家里整理消息而已,王妃肯定会坚持把这事做好,她也是大股东呢,她有决定权。”
“好好好,这事我们不讨论了,让宫长继头疼去,我只管预备礼物。”
“礼物慢慢弄,不着急,现在王妃是早孕期,只限双方家人知悉消息,等怀胎三个月后进入稳定期才会向亲朋好友公布喜讯,我连大夫人都没说,您是第一个知道的。”
“是这样的吗?还有这规矩?我怎么没这样的印象?”
“因为这些年府里的喜讯都是自家姑太太和嫂子,既然是家人自然是第一时间知悉喜事,不信您问问旭大爷,他们夫妻是几时对外公布消息的?”
“唔,好吧,听你的,礼物不着急,那就还是先把土地弄到手,趁着冬季农闲赶紧兴修水利。”
顾昀说完这话,双手枕在脑后,缓缓在地板上躺下。
“想想我现在居然是皇商了,有点像做梦一样。”
白蔻抿嘴一笑,埋头继续做事。
次日,顾昀在府学里见到宫长继时就看他面带红光,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于是凑过去打趣他,宫长继那喜上眉梢的模样藏都藏不住,不需顾昀替他宣告,他自己的哥们儿就都猜出来他是要做爹了,中午拉着他去街上好好吃了一顿。
白蔻今日也出门了,去工场拿药水瓶子的样品,按她要求做的湖藻绿瓶子,里面灌上水,对着阳光才能看到水位线在哪里,白蔻觉得挺满意的,于是包起来准备带回去给松南堂看一看。
今天的主要公事就是来拿这瓶子,与账房和管事们分别议了一些事,做完这些时间依旧很早,但如今已经是深秋,天色暗得也早,白蔻不想等起夜风了自己还在路上,于是在工场范围里转了一圈巡视了一遍后,叫上随行的侍卫们打道回府。
出了工场大门,走到中心十字大街,就见街角三五个中年妇女围着一个婆子不知在争执什么,白蔻多看了两眼,只当是市井民妇的日常小事,但是看热闹的人群挡了她的路,这就有点烦了。
就在这时武侯赶到,劝散了争执的双方,让手下巡查送那个婆子出坊,那婆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嘴里骂骂咧咧地不想听巡查的招呼,武侯正要喝斥,人群中有人看见了被挡了去路的白蔻,喊出名字来,众人转身一看,围观的闲人们立刻四散开来,让出了街道,而那婆子也不吵了,以袖遮脸转身就走。
白蔻觉得奇怪,怎么看见她脸色就变了,于是就不急着回去了,翻身下马,请武侯到僻静处说话,她只是隔了一天没来,怎么感觉坊里的气氛好像有些变化。
“白大掌柜,您只管放心,坊里没事的,一点事都没有。”
“您这样说我倒更好奇了,果然还是有了些什么变化吧?”
“都是居民自发的,谁都不想再过回以前的破烂日子,只想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么高的觉悟?”
“这不都是前天得知顾世子成了皇商么,您又强调了保密的重要性,工场好,大家就好,我们居民也是这么想的,工场好,整个坊就好,所以大家都自发地不再谈论工场的八卦,若是有谁主动跟人聊起工场,那不用说,肯定是外面坊的,不是本坊人,不用客气,直接哄走了事。”
白蔻有些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原因,笑着点头。
“你们啊,做得真不赖。”
“刚才那个婆子就是外面来的媒婆,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却问起人家兄弟每月能赚多少,能不能养家,问着问着就问起工场的事来,那小伙子又不是在工场做事的,他哪里知道,人又老实,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那婆子就不耐烦了,以为受到了敷衍,嘴巴就有些跑偏了,然后就这么闹起来了。”武侯倒是把事情起因了解得挺详细。
“不赖,真不赖,做得好,就是这样,少叫外人打听工场的事,本来皇商就难做,工场的商业机密不是外人聊天的谈资。”
“居民们也都是这样想的,得了工场带来的甜点,总想做点什么来回报。喜乐坊当初有多破烂白大掌柜您是知道的,现如今一年都没过完就大变样,以前我们这的居民都不知道什么叫兜里有闲钱,就靠着在空地种菜种水果卖点吃饭的钱,现在不一样了,都有闲钱送孩子去念书了。这一对比,大家都念恩情的,白大掌柜只管放心,不会让外人有机会偷了工场的机密去。”
“好,那就靠你们守住工场外围了,工场好,大家都好,工场垮,大家都完蛋。”
“嗯,我们知道的,不叫顾世子失望。”
白蔻听着心里舒坦,笑呵呵地给了武候一点酒钱,这才带着侍卫们继续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