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吓坏了,纷纷上前劝爷冷静,还有人慌慌张张地要去告诉老太爷和老夫人,被梁仲山一声喝斥就给叫了回来。
“兰珠今天本来不外出,可还是被人叫走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从不听我使唤,不向我请安,她一个连姨娘都不是的美人,在府里派头比我这个少奶奶都大,如今她出门未归,你不问别人就只知道问我,堂堂庶吉士,你居然有脸问?我上哪给你变人去?不过是晚归而已,你就这么紧张,你怎么不让她做少奶奶?何必又娶别的女人?我还想说她是不是在你身边看不到未来不乐意侍候你找汉子私奔了!”
“胡说!”梁仲山气急,扬手给了童明俐一巴掌,正打在她脸上。
童明俐一声尖叫,梁仲山那一下打得她簪钗乱跳,头发散乱。直接跌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很快就感到了麻木肿胀。
“少奶奶!”
“爷!”
“小姐!”
梁府的丫头吓傻了,倒是童明俐那两个心腹丫头勇敢地奔过来,将童明俐紧紧抱住,姑爷若再动手,她们三个一起挨。
动过手后,梁仲山随即冷静下来,又见一屋子的丫头都看着自己,最终一甩袖子抬腿就走,扔下这一场烂摊子不管不问,一心只想知道兰珠去哪里了。
看刚才童明俐和她两个丫头的反应,她们应该确实不知道兰珠去哪里了,可要说她们里应外合转移了兰珠屋里的东西同样说不通,主要是她们没有时间做这些事,上午都在老夫人跟前呢。
童明俐那边,她已被丫头们扶起到床前坐下,其他丫头打来热水又拿来药酒,接着只留下那两个心腹,其他人全部退出正房,少奶奶的狼狈她们也不想看,全都站在避风的角落里低声议论着刚才的这场吵架。
梁府的丫头对兰珠是熟悉的,现在她们也感到奇怪了,兰珠以往外出没有这么晚都不回来的,他们爷紧张起来也是正常,可又有什么必要对自己妻子大打出手呢。
在丫头们的议论下,她们终于一致认为在爷的心里,最要紧的人只有兰珠,那是比少奶奶都要紧的人儿,只可惜身份上的差距不能娶为正妻,现在只看爷几时会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
屋里头,那两丫头服侍完童明俐洗脸上药,又给她换过了里外衣裳,才发现她两条胳臂上也有痕迹,都是先前梁仲山使劲箍着她双臂造成的,于是赶紧擦洗一下又搽药。
“小姐,你受委屈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怎会受这委屈?我明天就回娘家去,别以为我童家没人,我也是有兄弟的,他竟然敢为了一个美人就动手打我,我要叫他好看。”因脸上有伤,童明俐话音含糊地说道。
“小姐,话说得狠,只怕到时候你下不了手。”
“就是呀,小姐,夫妻俩个打起架来什么狠话都敢撂,没见过几人动真格的。”
“你俩的意思是我就要忍下今日这个亏?你们自小服侍我,我童明俐是逆来顺受的人?”
“小姐,不是我们这么想,而是你真的回娘家告状呀?”
两个丫头这一问,童明俐就沉默了,摸摸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
“明天我们必须回娘家去,否则在这里多呆一天,各方口供上迟早会对不上,一旦让她们想起来你俩上午没在我身边,事情就麻烦了,为了我们三个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两丫头对视一眼,想起刚才姑爷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也都是心有余悸,觉得如此局面之下还是回童府才安全,当下没有异议,默默地服侍小姐换上睡衣坐在床上歇息,又收拾了金银细软,藏在了明日放在马车里使用的物品中。
梁仲山回到他分居的屋子,这边侍候的下人见爷这般生气,都不敢靠近,求神拜佛祈求兰珠快点回来。
可是直到坊门关闭的时间,兰珠也没有回来,倒是白天散出去寻人的手下带回一条最新消息,昨天与若语在一块的车夫和丫头已经平安回到金玉坊,他们昨晚因为犯夜被巡夜的城防士兵带走,今天枷号示众一天,傍晚才放出来,马车上已无任何痕迹,但按那两人口供,有极大可能是遇到了拍花子。
梁仲山完全相信若语和兰珠的失踪是有人要对他下手,而拍花子就是实际掳人的人,不论是谁,要找拍花子做事,除去本身有认得的,其他人还是要通过黑市上的掮客,若真是如此,梁仲山有自信找出对方来,只要知道了掮客的雇主是谁,就能找到幕后指使,是不是顾昀那一伙人就可见分晓。
知道若语和兰珠此时已经凶多吉少,有火无处发泄的梁仲山,抓起桌上的茶水往嘴里灌了一通,接着就把茶杯往地上猛地一撴,喘着粗气,手指插入头发中来回地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梁大学士使人来请,梁仲山正要出门,突然感到一阵便意,又去解了个小手,才去父亲房里仔细告之若语和兰珠的事情。
父子两个都很紧张,但是梁大学士对梁仲山笃定的一定是顾昀指使的推测不是十分认可,他觉得别人干的可能性更高,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又不止顾昀一个,目光只放在顾昀的圈子上太狭隘了。
“最近我们先找顾昀麻烦,所以你才以为这是他还击的手段,而且掳走了若语和兰珠,看似是针对你来的,但你身后站的谁?有我,有你姐姐和姐夫,尤其他们两口子身后站着贤妃,这么一层层下来,若语和兰珠只是外围手下,但却可以顺藤摸瓜直捣黄龙,干这事的人并不是那么单纯地对付你,而是要看到你手忙脚乱暴跳如雷,然后犯下更多的错误,他们才好抓到把柄乘胜追击。”
“如果只是她俩丢了也就罢了,说出来的东西没有物证印证,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胡说,可是兰珠保管的物品都一并丢失,要说家里没有人与外贼里应外合,怎么说得通?”
“谁是那里应外合的内贼只能慢慢查,好在是家务事,左右不过家里上上下下这么些人,不过明天你要赶紧通知你姐姐姐夫,让他们有个准备,还有你手上掌握的线人也要捋一捋,若语失踪这事拍花子截人太准,若语哪天应了哪个客人的邀约,这白天晚上的时间安排只有老板娘知道,消息怎么走漏的你也要查一查。”
“我知道了,我会把整个环节都仔细捋一遍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歇着吧,你媳妇明天还要去上香祈福求子,我们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你给我争气点,少在美人那里厮混,先生几个孙子再说,年纪轻轻的别把身子玩坏了。”
“我有分寸,爹你放心吧,今年一定让你二老听到好消息。”
梁仲山爽快地立了保证,可是并没有回去找童明俐,刚刚才又吵又打了一场,他没心情去面对一张怨妇脸,而且出于直觉,他始终认为童明俐是最大嫌疑人,所以最后他还是去了美人们的院里混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