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明俐主仆三个哭到眼睛红肿,喉咙沙哑才渐渐止住了眼泪,王府的丫头重新换了热水,照料她们梳洗打扮。
正厅里,客人们已经陆续散了,今日出来上香是很好玩,谁知在末尾亲眼竟然见证了这么一个惊人消息,都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与人分享,所以王妃和世子妃才去内室慰问不久,她们就手牵手地告辞了。
童明俐梳妆完毕,到正厅来拜谢王妃和世子妃,婉谢了她们留她过夜的好意,还是想尽快回自己娘家去,于是王妃决意安排侍卫护送,以确保童明俐能平安到家。
这本来就在白蔻的设想之中,哪怕王妃不说,童明俐也想自己开口借人,此刻既然王妃主动提起,童明俐就顺水推舟地道了谢。
见童明俐说完了,白蔻牵着顾绘也适时地提出告辞,并感谢王府的鼎力相助。
闲话几句后,外面马车和侍卫们也都备好了,王妃和世子妃送客出来,目送她们分别上车,挥手道别。
马车沿着府中巷道往外走,在侧门外头遇到了童明俐的陪房们,她们这群跟车的仆妇已经打了一架,属于梁府的下人们灰溜溜地跑了,她们则守在王府外头等小姐出来。
童明俐自然带上她们一块回娘家。
白蔻就此与童明俐分手,嘱咐她每日写信给诚王妃,如果不知道她的最新情况,他们这群人也就无法做出及时反应。
童明俐一口答应,望着白蔻的马车先走一步,她才在郡王府的侍卫们的护送往回自己娘家。
马车里,三人低声聊起这惊险的过程,两丫头不禁问起怎么小姐那时候刚刚好就摔倒了。
“并不是我自己故意摔的,是有人拿石子扔我,我一腿软才摔倒了,否则我哪有演技能把摔跤演得那么像。”
两丫头笑笑,不管是谁扔的石子,总之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看梁府怎样焦头烂额吧。
“小姐,要是老爷夫人劝您回去,还有那个梁仲山亲自登门道歉想接您回家,您打算怎么办?”
“梁仲山登门我可以不理,可若父母也这般劝我,那我只有剃度出家,从此青灯古佛陪伴一生。”
“小姐?!这话可千万不要说!”
“白蔻上午才提醒过我,女儿女婿闹矛盾,和稀泥的岳父岳母多了去了,因为愚蠢的善良而害死自己女儿的现在都不算新奇八卦,我认为她说得对,一味的忍让妥协只会让梁仲山以为我好欺负,我就要让他颜面全失,反正我已经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如果我们老爷夫人明知梁仲山打我还要我原谅他与他好好过日子,那我不如出家算了。”
“小姐!”两丫头忧心忡忡地握住童明俐的手,“这种不吉利的话您还是不要说了,我们老爷夫人不是那种人!”
“没什么,你们不要担心,凡事做最坏打算罢了,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一定会把你们安顿好。”
有了小姐的保证,那两丫头也就不再相劝,只希望自家老爷夫人依旧会心疼和维护女儿,真的不要走到那最糟的一步。
童明俐和白蔻分头回府,但是押着那两个梁府仆妇的晔国公府女护院已经赶到了迎天府,从马车上被拽下来时,那两仆妇腿都软了,径直被晔国公府的人像拖死狗一样的拖进官府大门。
片刻工夫,官府里大小官吏以及来办事的平民一起跑到公堂外面围观,梁大学士府梁老夫人的亲信仆妇在元和宫当众殴打少奶奶童明俐和晔国公府小姐顾绘?!
公堂上的府尹一听是这案由马上宣布退堂,将两个被告提去二堂再审,二堂虽然是内部议事的地方,但包括强奸这种事关私隐案子或者别的不适合在大堂上公开审问的案子也大多在二堂处理,顾昀那官司最后的调解就是在二堂办的。
虽然府尹及时处置,可这条惊人的消息还是经众人的嘴传出了官府的大墙,在街面上流传开来。
二堂里,那两个仆妇跪在地上一味地喊冤叫屈,坚称自己不曾动手,可是也不否认少奶奶童明俐和顾绘以及她的丫头一块摔倒的事实,毕竟证人众多,今日上香的那些贵妇女眷和她们身边的下人全都看到了,这两个仆妇想抵赖也赖不掉。
眼下的情况是她俩自己知道自己没动手推人,却无任何证据能证明童明俐她们三人摔倒与她二人真的无关,加上还有那两个丫头喊破的真相,梁仲山昨晚因为美人的事情殴打自己妻子,难免让听到这事的人都会联想到这是梁府要强行把外出的少奶奶带回家去以防她在外面乱说,结果下人把事办砸了,本来可以保密的事情就被义愤填膺的丫头们给当众喊出来了。
反反复复问清全部经过后,府尹也有点挠头了,牵涉到梁大学士的家务事还真有点不好办,而且这事闹的,他这个府尹都蒙圈了。
梁仲山那样的人儿居然为了一个美人殴打新婚中的妻子?!
梁大学士对子女的家教向来是有口皆碑的啊!怎么就突然堕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了呢?
府中下人当众敢对少奶奶和别家千金动手,虽然她们自己喊冤叫屈,可事实经过清楚明晰不容狡辩,府尹稍作思量,还是下令将她二人暂时收监,就算不提童明俐的事,晔国公府这边他也要给个交待。
何况他私心里也想调查一下童明俐挨打这事的具体情况,既然怡宝郡王府插手了,不知道有没有请府医给看一看,若是有验伤的医案,这案子就坐实了。
思来想去,府尹决定明日派三支队伍,一支去怡宝郡王府,一支去童翰林府,一支去梁大学士府,并且今晚还要写一本折子,好叫圣人先有个准备。
在哭泣和哀求声中,那两个仆妇被粗暴地拖去了女监,身材五大三粗的女狱卒并不因她俩是梁大学士府的下人而善待她们,进了监牢就要守监牢的规矩。
梁府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赶回了梁府,向老夫人禀明此事,梁老夫人听完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把那两个办事不力的仆妇恨得咬牙切齿。
但她再恨也为时已晚,童明俐在元和宫当众摔倒,她的丫头喊出昨晚的事,现在两个人又被送了官府,并且还连累了晔国公府的姑娘,迎天府必要派人上门询问一番。
梁老夫人扶着额头坐回椅子上,焦虑不安地等待着丈夫和儿子到家,一家人商量一下怎么办。
是不是给童明俐扣个妒妇的帽子,善妒,不贤,与丈夫起了争执。
要不给自己儿子脸上挠几道印子?就说是童明俐先动手?
梁老夫人刚觉得这主意挺好,但转眼就放弃了,今天梁仲山出门一天,他脸上有没有伤同僚都知道,这假证做不成。
左思右想没有一个好办法,梁老夫人只得吩咐先把童明俐的陪房们控制起来,以免他们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