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虽然吃了庆王一点小醋,但对于一天天临近的上元节还是很期待的,他和蓉婶讨论了几次,商定了他中途插入的地点和时机,并答应借祖母的马车给顾绘用,让绘绘去接白蔻,等白蔻下了车,绘绘继续乘车兜一圈,看看花灯再回府。
这种假装巧遇真是烂大街的老招数,又是上元节的夜晚,天知道白蔻下车后顾昀能不能及时牵住她的手,否则一旦被人流冲散,这一年一次的美好夜晚就浪费了。
蓉婶一再叮嘱顾昀到时候千万不要打瞌睡,一定要保持清醒,顾昀一脸受教的乖模样,蓉婶说一遍他点一遍头。
白蔻也是惦记着赏灯时街上人多拥挤,各种意外会让人防不胜防,她决定到时候随便打扮一下,戴几件价值不大的寻常首饰,省得被人群中的三只手占了便宜。
正月十五那天,白蔻哪也没去,就在自己屋里休息,歇了一整个白天,傍晚花灯亮起,街上热闹非凡,女人们穿着过节的盛装,邀朋引伴地出来逛街走百病,为家人祈福。
白蔻吃了晚饭,穿戴整齐,在约定的时间来到街上,顾绘乘坐的马车也准时出来,顾老太君的新马车那么大,车夫的两侧挂着两盏玻璃灯,独特的风格非常好辨认,白蔻笑嘻嘻地向车夫打个招呼,车门窗户上露出蓉婶的脸,她打开内侧的门栓,双方互致问候,各自坐好。
马车顺着人流车流出天水坊,沿坊外主干道往皇城方向走,今晚就只在上坊一带慢慢溜达,城中各条大小主街都挂满了样式各异的彩灯,走到哪里都是新鲜的景致。
皇城城门前最是热闹,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彩灯遮蔽了夜空,四周墙角下都是摆摊的小贩,还设了猜灯谜的摊子,猜中不同数量的灯谜都有对应的奖品,吸引了很多人在那里玩。
蓉婶见到这里了,唤停车夫,带顾绘下车走走,车夫则驾车到一边等候,随行的侍卫也立刻跟上顾绘一行人。
白蔻自然也跟着下了车,牵着顾绘的手顺着人流在各个摊子前流连忘返,她自认文化水平不高,灯谜那一块她也就看个热闹,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算个文盲,文化和艺术那一套她一窍不通,而她知晓的知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又是天方夜谭,所以她向来避免掺和文艺,一心往技术发展,做一个技术型的商人。
人群里猜中越多灯谜的公子哥儿就是大家的焦点,白蔻看到好多少女们的目光都望着前面大出风头的年轻读书人,脸蛋红红的,都是不敢少女怀春的模样。
蓉婶也是饶在兴趣地看别人猜谜,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兴奋起来,指着领奖的摊子叫大家快看。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我们家大少爷?”
众人放眼看去,正在领奖的还真是顾昀,他身后两个侍卫手里已经提着好些奖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玩了多久,好多少女大妈大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眉清目秀的富贵公子哥儿,谁不喜欢多看两眼。
白蔻的目光四下搜寻了一番,没有看到其他熟人的身影,好像顾昀一个人跑出来玩似的。
“真稀奇,他居然没邀伴,一个人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蓉婶听到白蔻这声嘀咕,知道快要露馅了,主动挤进人群去喊顾昀,趁着寒暄的这片刻时间,告诉顾昀自己抓紧机会,白蔻已经有所怀疑了。
顾昀无可奈何,他就知道这些小伎俩蒙不到白蔻,能把人弄出来就已经是达成目的了,他笑眯眯地和蓉婶挤出人墙,不顾周边一片女子的哀怨叹息声,他把猜谜中到的面具分给了白蔻和顾绘,多余的都送给了丫头们。
白蔻先帮顾绘戴上面具,然后自己也戴上一个,两个女孩子手拉手往别处走,身后紧紧跟着一群人,顾昀一双眼睛紧盯着白蔻,以防一会儿她落单时被人流冲散。
蓉婶走在女儿另一侧,牵着她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往卖食品的小摊走,买了几根串在竹签上的甜团子分给大家,顾绘和白蔻很自然地松开手,掀起面具,一人接了一根,就连顾昀也有一份。
于是原本三人牵手走,在有了吃的之后,就变成了蓉婶牵着女儿,白蔻空着一只手,再加上人群拥挤,白蔻手里的团子没吃完,就发现蓉婶和顾绘连同她们的丫头都一块儿不见了,只剩下顾昀在,他身后先前帮他提奖品的侍卫也不知上哪去了,川流不息的人潮里真的很难找人。
“咦?人丢了!要快点找回来!”
白蔻从竹签上咬下最后一颗团子,然后扔掉签子,拍拍手,就一头扎进了人潮中。
顾昀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顺手把自己手上没吃的团子给了从身边经过的小女孩,腾出手来赶紧去追白蔻。
白蔻还是披着皇后娘娘赏赐的狐毛做的斗篷,加上她个子又高,人群之中扫视一片头顶,顾昀倒也不那么担心她会像个泥鳅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但随着顾昀的紧追,他所过之处,时不时地响起女子的惊呼。
“啊!有人摸我的手!”
“是你刚才摸我吗?”
“有色狼!”
“天啊!太吓人了!”
“官爷!巡街的官爷呢?!”
顾昀听着身后女人们的大呼小叫,他尴尬得额头上都要滴下汗来。
这其实挺冤枉的,本来他是想拉白蔻的手,可不知道白蔻是怎么走路的,害他总是摸到别人的手,又不敢停下脚步解释,只得闷头继续追在白蔻身后。
走在前面的白蔻越走越靠边,突然就停了下来,闷头追赶的顾昀没能及时停下脚步,直接扑了上去,把白蔻抱个满怀。
“啊!流氓!”
白蔻好似吓到的一声惊呼,果断出手,手肘向后用力一顶,正顶在顾昀胃上,打得他一个闷哼,庆幸自己刚才没吃任何东西,不然都得吐出来。
“别打别打,再被你打几下,我就真成了流氓,你想看着我去牢里呆一夜啊?”
为免自己皮肉疼,顾昀赶紧松开手,然后飞快地把白蔻转过身来,揽着她的腰闪进了旁边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