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到家更衣喝茶休息片刻,然后去给母亲请安,在母亲那里也听说了这半个月的时间家里的最新情况,有他父亲在吏部上下活动,二叔和三叔,还有顾旭都有了新前途,如今府里分家,二房和三房以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朝廷还在清理赵氏一族旧案的消息顾昀就不耐烦听了,他们作恶几十年,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知道弄了多少冤家错案出来,这要一个个重新审理,还冤屈者公道,朝廷恐怕也算不清楚把旧案全部捋一遍要多久时间,估计是按照时间顺序,从最近的案子开始往前追溯吧,毕竟时间久远的案子证据灭失,厘清头绪都难。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顾昀突然心思一动,白家旧案说不定就有理由平反了。
心思动到这里,顾昀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匆匆辞了母亲,回房换了衣裳就奔了宫长继家。
不多会儿工夫,晔国公顾云安下衙到家,进门听下人说起儿子回来了,等进了屋就叫人把顾昀喊来问问他这半个月在农场有什么心得体会,话才出口就被夫人拦下了。
“儿子不在家,等他回来再问吧。”
“不是才回来么,怎么又不在哪?这在外面累了半个月,回来也不歇着,又上哪去了?”
“自家养的猪看上了别家的小白菜,还能上哪去,跑人家菜园子去了呗。”
“哦~”顾大老爷眨眨眼睛,面露暧昧的笑意,在夫人耳边放低了声音,“这是有戏了?”
“好像没有。”
“啊?”
“儿子说这半个月,白蔻摸清了农场方方面面的所有问题,农场建起这两年,大小股东们自己积累的历史遗留问题也被白蔻摆平了,天天晚睡早起,他有心花前月下,哼,白蔻还没时间搭理他。”
“哦,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一定要牢牢看好自家的蠢猪,不许他私自叼跑了人家菜园子的小白菜。”顾大老爷立马变脸,义正辞严地说道。
“没问题~”顾大夫人当然与丈夫一条心。
顾昀去王府真是去找宫长继聊天,他灵光一闪的那个念头,宫长继早就想到了,并且已经在私下打听,没敢明着来,赵贤妃如今贬为赵嫔,长子由豫亲王被贬为豫郡王,但是儿子女儿依旧在京城定居,依然是尊贵无比的天家子孙,要是让他们知道一直有人在惦记白家旧案,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白蔻身上,恐怕会给她带来危险,尤其她已经经历了两次至今未找到凶手的意外和暗杀。
“我现在有点怀疑上次针对白蔻的暗杀就是赵嫔干的,毕竟白家旧案就跟她脱不了干系,那时候她看到白蔻以白家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圣人的视线里,她害怕被翻出旧案,派人行刺,说得过去。那时候白蔻只是官婢,她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小命,最多就是我损失一个得力丫头有些不高兴,但随着时间,等我有了新人,我一样能把她忘到脑后去。”顾昀咧咧嘴,做个鬼脸。
“嗯,不管是权贵还是老百姓,人命都只有一条,白蔻再风光,制造个意外让她死于非命,对行家来说并不难。”
“那现在怎么办?白蔻最迟这一两天也会知道朝廷在清理旧案,她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你是不是想去再跟她聊聊,劝她沉住气?”
“想倒是想,但她家出事时,她也只是个七岁多的小孩子,她根本不知道家里人都干了什么,现在再说起来,也就是觉得事有蹊跷,然后一步步地跟着怀疑走。御厨们肯定是没胆子利用国宴谋害外宾,那对他们自己没有好处,白家人世代御厨他们很清楚利害关系,那么谁是最后的得利者,谁就是嫌疑人。我们不知道圣人当初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就这么拨开了迷雾看到了方向,后面的各种行为都是为了报复,这毋庸置疑,她揣摩到了圣意,没有直接喊冤把后宫那点事喊得天下皆知,也没有拿她的两次天大功劳和圣人换家人的清白自由,乍看上去她就好像认命一样,按部就班地过她的日子,蓄势待发,大成府赈灾给了她这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机会,在这潜伏和等待的过程中,她还恢复了民籍。”
“白蔻这么沉得住气的人,我觉得她可能会安静地等着最终尘埃落定,眼看着家人有回来的机会,她不会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我对她挺放心的。”
“可是,我们以前调查的,不是说白家人现在生死不知么?”
“对啊,泥石流疑似死亡嘛,如果记录属实,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应该是推定死亡,可是我们同时也知道了一个小道消息,你二爷爷当年带着换防队伍从那边经过。你要不回家问问你父亲,看他知不知道你二爷爷的近况?干脆挑明了问个清楚明白,省得自己瞎猜。”
“别逗,山高水长的,在信里写这种内容,万一信件遗失被人捡到怎么办?”
“既然不好问,那你就好好地憋在心里,白蔻都能等,你却等不了?那还是白蔻自己家人呢!你现在的当务之急,给我沉住气,好好想一想半个月后的会试,你暂时先顾好你自己,要是落榜,嘿嘿嘿嘿,白蔻说不定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去去去,说话好听点,不许破坏我应试的情绪。”
“行行行,不破坏你情绪,反正娶不上媳妇的不是我。”
“嘿!我刚为了我们大家的生意,从外面辛苦劳顿了半个月回来,你一点慰问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还刺激我!”
“你劳顿?活儿不都是白蔻干的吗?王妃说她都累出黑眼圈来了,我看你倒是气色挺好的,看不出劳累过度的样子。”
一说到这个,顾昀的气焰就萎了,但神情里又流露出骄傲的神色。
“那当然啦,总掌柜嘛,没两把刷子能把那些老油条一样的管事们修理得服服帖帖?”
“哎呦喂,那是白蔻的功劳,好像夸你似的,得意什么?”
顾昀噌地站起来,“你这家伙太坏了,不跟你玩了,我找白蔻去,哼!”
“我家内宅你现在倒是来去自由啊?!”
“不想我在你家到处乱走,你就最好祈祷我这次金榜题名!”顾昀扶着门框回头做个鬼脸。
“好好好,我为你祈祷,快滚快滚!”宫长继端起茶杯笑骂。
顾昀犹如打了胜仗的大公鸡,骄傲地一甩头,掀了棉帘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