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式真撑起身子,他仔细的观察起了眼前的人。
不,是眼前的付丧神——大和守安定。
他现在还仅是穿着藏青的和服,和服有些陈旧了,但却是干干净净的。脖颈上有一条白色的围巾,围巾的两端一如往常一般向后垂下。此时,蓝色蓬松的头发没有用发绳高高束起,只是随意的披散在了肩上。
他还没有穿上葱蓝色的羽织,还没有日夜念叨起冲田总司。
式真记得,安定曾告诉他,他并不是一直都穿着新选组的衣服。那时候鸟羽伏见战争的发生已经不可避免了,而新选组的第一武士冲田总司病重,而新选组总长近藤勇又受了枪伤。土方岁三不得不让他们去大阪养伤。可由于走得急,冲田总司的安定被遗忘在了壬生寺之中。
“是啊,那个时候总司已经挥不动钢刀了,还要安定有什么用呢?”
式真垂下眼睑,他想起了安定自嘲自讽的话。
“可是,我还是想他啊。所以,我把壬生寺中留下的羽织布找了出来,然后悄悄地换上。将头发学着总司的样子扎起来。不过,我可没信心去剔个月代头,能驾驭那种发型的,估计也只有总司了。加州清光都不行。”
式真的身旁有一排刀架,刀架上有一把微微蒙灰的黑色打刀。式真对这把刀再熟悉不过了。
毫无疑问,这是大和守安定。
本丸以前有过大和守安定,式真特别喜欢拿着他和加州清光手合。
这并不是说式真得到的大和守安定没有付丧神,而是身为付丧神的大和守安定变回原来的样子被式真持有。
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加州清光和今日式真手合的时候。
倒不是说安定不愿意和清光手合,而是他俩的招式实在是太像。他们两个曾在到场上演练过,意料之中的出现照镜子一样奇妙的画面。
出于这样的原因,式真对安定的刀身十分熟悉。
刀鞘上的下绪呈蓝色,柄卷上是黑色的麻线。刀刃的弯曲程度没有清光那么厉害,刀翼稍薄,却传闻有着五胴的罕见记录。(五胴:指的是五具尸体。这里指的是安定能够一刀切开五具尸体。)
不过在式真发生那次意外之后,他的安定和其他的刀剑一样,都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
加州清光便再也没有照镜子的对手了。
今日式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要离开。
“诶,别走啊!好不容易来一个人,陪我玩一会啊!”此处的大和守安定,即是今日式真熟悉的那把安定,却有不是他熟悉的那位安定。
再等等,会有人带你出去,而那个人比我伟大得多。
式真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没有听到安定在后面自言自语的说道:
“好不容易又见到的……”
式真走出房间,如他所预料的,这是一间武器铺。
天色似乎还早,不过这里已经是人来人往了。武器铺的正厅内熙熙攘攘,好耳力的式真听到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这位真是好眼力啊!这把刀正是有名的和泉守兼定二代,今天看你有缘,我低价让给你!”
“哈哈哈哈!说得好,结账!”
“土方先生!”
“总司,不许给近藤先生告状!”
“到底是谁之前还嘲笑近藤先生买了假虎彻……”
这是新选组那两位有名的人物,壬生狼最锋利的爪牙——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
“土方先生一生钟情于和泉守兼定,悲剧的是他基本上买到的都是赝品。直到他去世前几年才入手了一把我这把真正的和泉守兼定。”
式真记起本丸年夜聚餐时和泉守兼定说过的话,便不由得为土方先生可惜。不过土方先生拿到兼定的时候,正是新选组最热火中天的时候。某种程度上讲,兼定和土方算是幸运的了。
总比断在池田屋的清光、忘在壬生寺的安定、病重在新选组最强盛时期的冲田总司好得多。
不过,既然遇到了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还有没被买走的安定,这里就一定不是式真所熟悉的现世了。这应该是幕末的京都,天皇的都城,新选组所在之地。
他走出武器铺,街上车水马龙。这早已不是式真熟悉的时代,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式真的衣着是在本碗中所穿的那身剑道服,虽然有些脏,背后还有个窟窿,但要融入街道中并不困难。
绕过人群,他找了个安静的桥洞坐下。他需要梳理一下目前的状况。
闭目凝神,首先他要确认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
他记得自己在宫古湾战役的战场上。对于审神者来说,那个地方并不陌生。因为时空管理局也常常会让他们出阵涵馆,而宫古湾正是涵馆出阵点的重点。
按照经验,他破坏了海军奉行身上的时空溯行军,可意料之外的是,同在穿上的土方岁三也竟然是时空溯行军的目标。式真和他打斗之中,不知道遭受了谁的暗算,之后浑身麻痹不能行动。
此后,原本状态糟糕的清光突然变回了付丧神的样子,从土方岁三的刀下救下了式真。而后,由纪使用归还纸鹤。
问题就出在这里。
纸鹤只有两只,只能带回两个人。因此,付丧神状态下的清光只能留下。
可是式真是不情愿的。清光对于他来说,可以等同于生命。
那次刀剑丢失的意外,是因为式真遇上了奇怪的检非违使。式真当时陷入了非常诡异的状态,是他的付丧神们挡住了检非违使的进攻,而清光则是受众人所托,将式真带回本丸的那个人。
这算是救命之恩了。
于是,在宫古湾炮火连天的海面,摇摆不定的战舰上,式真拼尽全力冲破了时空管理局加在他身上的封印,打破纸鹤构筑的法阵,拉回了清光。
可是,被破坏的法阵却没有停止运行。
它将式真和清光带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时间。
文久三年八月十八日,京都壬生梛宫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