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的腿脚已经好了,轮椅都已经不需要。每天仍守着建筑工地,做着称职的监工。上次听桃花说他们丁家报仇有望,郁结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她说有望就是有望,桃花的话他不需要分析,第一时间反应的只有信任。除却对他们父子三人有活命之恩不算,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是发自内心的信服,他自认自己就做不到。
“笑言,明天就五月初五,你要肿么告?”杜灵儿拉扯着肥嫩的鸡大腿,嘴里含着鸡肉,满脸泛着油光。
“吃东西就吃东西,边吃边说像什么样子。”桃花满头黑线,这个丫头好歹也有十二岁了,大家闺秀这是怎么教的?性子跳脱得比她这个西贝货还厉害。哦,忘了,人家是土匪头子的女儿,豪爽些也是应该的。
“嗯~小言,你比我爹爹还麻烦。”小美女眉头深锁,叫人看得心痛。
“可你看看你,这都十二了吧,一点规矩没有,往后怎样嫁人啊。”桃花的本意是,咱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入乡随俗,替你操心罢了。
听了桃花这话,杜灵儿神色全然不同了,刚刚的故作哀怨这会儿已经消散,整个人陷入颓废中,周身迷漫着淡淡的轻愁,“我不嫁人的。”轻声的一句话,把一个青春少女对生活的美好向往断得干干净净。
桃花恨不得去撞墙,这段时间绝壁是脑残了。特么的不正常!叫一个萌萌哒小萝莉伤心难过,罪不可恕啊。先天性的心脏病,确实不适合成亲生子的,在这以夫为天的时代,对于一个女孩是多么的残忍。
“那灵儿想怎么过?我陪你。”貌似能说的只有这个了吧。
“真的?那好,明天恒河上有赛龙舟,你一定会陪我去看哦!”身着男装的少女微粉的鹅蛋脸上笑容泛滥,乌溜溜的黑睛珠狡黠的转动着,哪里还有所谓的轻愁?
桃花不死心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就是一个灵动轻快美少女。此刻正挂着满面得逞的笑。“我可以说不会吗?”
“不、可、以!”杜灵儿跳着脚的叫道。转眼就要炸毛。
“好了,好了,主子逗你玩儿呢。”兰芝轻笑着安慰她,貌似让她说个不字都会心痛。
兰芝你知道你是谁家的吗?桃花怒瞪兰芝准备反攻。结果头一转才发现庆生、庆年、承志、丁义全都一幅看恶霸的眼神望着她。呃!好吧。“吃饭,吃饭。”埋头吃饭,几股怨怨念的眼神才散去。
这是要闹哪样?动不动要闹众叛亲离。小妞你狠!桃花怒瞪一眼装模作样的杜灵儿,结果人家正等着呢,触到她的目光,杜灵儿吐出一小瓣丁香舌,还挑衅的眨了一下眼,结果,桃花整个人都不好了。
化悲痛为食量,就不信没收获。经过大半年时间的进补和锻炼,桃花的小身板终于如破壳的小豆芽,如愿的成长起来了,就是比她年长二岁的杜灵儿都矮她一小截。“兰芝,我要新衣服,我衣服都小了。”刷存在感,必须的。
“兰芝,我也要!”杜灵儿不甘示弱,“哦,对了,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的?”半天才想起这件事来。
哈……哈……,终于扳回一局,饭桌上的气氛好了不少。
逛街神马的真心累,而且还是挤人山人海,要是再出点坍塌事件、踩踏事件就更有喜感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桃花对这事都不感冒,小萝莉面孔下隐藏的是一颗沧桑汉子的心呢。
尽管料想得到极度缺乏娱乐节目的府城人对这类传统表演有多么的热心,可真身临其境,桃花还是不得不感叹,自己对这些人的热情还是低估了!
这摩肩接踵的人潮,确定都能从城门出去吗?不要一场端午过后,府城得重修城门吧?天气已经转热,桃花在兰芝的坚持下,身着雪白织锦纱袍,腰缠碧绿带,满头的黄发已经黑了不少,高高梳起,扎一个马尾晃晃悠悠的,整个人倒是神清气爽。兰芝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一柄折扇,非得塞在她手里,啪的一声打开,很有翩翩贵公子羽扇抡巾的味道。只是,这么白的衣衫,从河边回来的时候,做抹布可还能看得上眼?
杜灵儿与之相反,今天穿的是一身红,白皙的皮肤真正是吹弹可破,配上这一身红,越发的显得张扬跋扈,骄横俊美。整个人懒洋洋的半吊在桃花的胳膊上,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拉紧了,一眨眼,可能就不见了,杜一和杜二在这样的日子里,自然是要跟在杜灵儿身边的,只是到底男女有别,也不好让他们挨得太近,桃花自然不敢分心,只得牢牢护着身边的人。
兰芝、承志紧随其后,丁家兄弟着紧酿酒作坊,说什么也不出来,丁义的腿脚刚好,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只是这一行六人汇入到人流里,即使有心抱成团,也没坚持多久,就东一个西一个了。
“让开,快让开!” 突然后面传来男子铿锵有力的吆喝。
随即,一辆精致的双辕马车从后面越过来,桃花一扭头的功夫,那车上彪悍的车夫细长的鞭子横扫过来,已经有不少人被抽到,眼看鞭子的梢尖直冲过来,就要抽到杜灵儿的身上。
那鞭子如灵蛇出洞,快速而敏捷,又出利剑出鞘,锋芒毕露。那驾车的车夫,绝对是一个使鞭高手!啊,不行,千万不能让杜灵儿受伤,这时候桃花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这时候她知道,至于畏惧她土匪老爹什么的,完全是自己找的由头罢了,这么个活泼可人却又命运多舛的小女孩,她是真心的疼爱,想当自己妹妹一样的疼爱。
一把拉过杜灵儿靠后,自己的身形就显露到了鞭子底下,啪!的一声脆响,桃花的手臂不可避免的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那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桃花只觉得发亮的乌黑一闪,自己的白衣就被割破,强烈的刺痛过后,就见鲜红的血顺流而下,染红了白衫。被桃花猛的用力一拉,踉跄往后,差点摔倒的杜灵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拉住桃花受伤的手臂怒火中烧。
“是谁?”小身板拦在桃花的身前,冲马车里怒吼,那份强横的气势瞬间迸发出来,倒是与她的土匪身份很是相衬。
或许是她的气场太过盛大,还是车里的人被一路的龟速堵得不耐烦了,车帘果真一动,一双葱白似的玉手伸出帘外,示意车夫停车。
那伸出来手就没有再缩回去,轻轻的抚在帘子上,准备将那帘子挑起来。那手纤细小巧,柔若无骨,但显然是一个未长成的女子之手,只是露出这样的一只手,就可以联想到车内的女子是如何的美貌高贵。
周围的人本就多,这会儿挤过来这么大一辆马车,更加水泄不通。被鞭子抽到的人或家属见有人出头,都呼呼啦啦的挤上前来,意欲讨要一个说法,这会儿见到这么一只手,都静静的等着,等着即将出来的人。原本还有哭爹喊娘的,这会儿都屏气观望,没有任何嘈杂喧哗之声传出。
那车夫收了鞭子,勒停车辆。车帘终于被掀开一角,桃花首先看到的是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哎,被自己这一头枯草堆怨念得不轻啊,每回看人的第一眼就盯着别人的头了。虽然心里吐槽一下,但实际上还是被伤到了!
那头发真心漂亮啊,披肩的长发挽起一半于头顶结成髻,分出两缕编成小辨儿横拦如抹额,数颗鹌鹑蛋大小的洁白珍珠错落有致的散于发间,一朵樱粉的珠花发着熠熠的光,耳后再垂两缕秀发用金线束好,飘于前胸,整个发型端庄高贵又不失小女孩的俏皮可爱。
那女孩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着一件樱色的烟罗软纱裙,衣服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裙摆处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帘子轻颤,露出后面的她用那双水亮的杏核眼向外瞥了一眼,漠然的表情中透着几分淡淡的不屑。
“是我!”粉唇轻启,墨眉轻皱,娇稚的声音略带几分凌厉。
“当街纵仆行凶是何道理?”杜灵儿怒目圆瞪,小脸儿因为激动而胀得通红。
“道理?敢拦本小姐的路就是道理!”那女孩声音不高,却极其傲慢。
桃花算是看明白了,这女孩惹不得,就算杜灵儿是土匪头子的女儿也不行。
“你……”杜灵儿还欲再说,桃花飞快的捂了她的嘴,一把拉起她往后退去。
“小言!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你怎么这回忍了?”到了安全地带,桃花才松开手,杜灵儿急急的责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没见人家车夫那鞭子都抽出来了吗?忍不了也得忍。”明显力量不对等,还不要命的往上凑,这不是做死的节奏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