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深沉,仿佛瑟瑟的夜风之中,还夹带着如刀的凛冽;树叶沙沙,庭院寂寥,曾经高朋满座的东岳镖局,如今人气寥落,物是人非!而此刻,大堂之上,那个一向名满天下的东岳镖局总镖头涂大虎,他虽然在喝酒;但是,今晚上喝的这杯酒,却让他深深感到苦涩难咽!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面的风声忽然就变小了,只是,他好像隐隐听得,又有一串脚步声,正在不疾不徐从大门口,怀着无比庄严的气势走了过来。于是,他便放下酒杯,双手不由自主抓向桌面上早就摆好了的那双短刀。
这双短刀,曾经随着他征战江湖,遍行天下,也饮过不少好汉的血;但是,今夜它们是否,依然可以战败这个越来越近的敌人呢!他不知道,但是,他又知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风声呼啸,那不是秋风萧索,也不是东风摇曳,那是钢鞭划过长空的声音!这道声音太亲切了,也太熟悉了,更让他太感动了。因为,有鞭声响起,就证明这个大院里并不止他一个人;并且,这个留下来陪伴他到最后的人,而是他最好的副手——这个和他一起创立东岳镖局的副总镖头何鑫!他还没有走,他不但没有走,还在等着敌人的到来!
这一下,涂大虎的心里好受多了,他又忽然感到桌子上这杯酒,不太苦也不太涩,似乎又找到了昔日的原汁原味了!然而,铁鞭也才响了三下,便再也不闻音耗了。
那又怎样!涂大虎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刚在找到喝酒的真正滋味,品尝到了人世间最有价值的酒的原汁原味了!他现在,非常镇静,并且脸上还带着一抹恬静的笑容。
于是,他握起了桌面上的双刀,并站起身来,转过去看向大门外;从门**出的灯光,他看见他的好兄弟,这个素有东岳神鞭之称的何鑫何副总镖头,握着铁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就像睡着了的人那样安详。
同时,他又看见,那个身体高挑,目光如电,两颊上分明留着一些邋邋遢遢的胡渣子的青年剑客,正扛着一柄用黄锦包裹着的长剑,抬脚踏上了石级;他的神情是那样冷峻,他的脚步是那样从容,就仿佛是走近来的一个客人!
“你终于来了!”当南剑走近门槛的时候,涂大虎朝着他静静地说,“看来,你真的比传说之中还要厉害。”
而南剑则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冷峻如霜,他冷冷地说:“我不是来跟你说话的!”
“很好!”对方笑一笑说,“那我们就开始吧。”说着,他的双刀从两侧朝着南剑疾刺而出。
就在这同一时间,在东岳镖局院门外的大路对面,万花楼上,敞开的窗户里正有一双绝望的眼睛,在凄苦地盯着这边静静地看着;但见,苍白的剑光,在东岳镖局的大厅里倏忽闪过,紧接着那个手握双刀的人便倒在了席桌下!而那个身段高挑的紫衣剑客,却已经头也不回走出了大厅,并沿着门前的石阶一直走出了东岳镖局的大门;最终没入了夜色的朦胧之中,不见了踪影。
于是,这个伫立在这栋小阁楼上的东岳丽人涂青莲,早已悲痛欲绝,万分伤感;就那样,她伏在装饰着新婚喜庆的房间窗口,呜咽痛哭了许久,那一刻满屋子的千纸鹤,伴随着她一道悲伤,仿佛还听懂了她内心的悲苦。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小姐,”他说,“老爷的后事已经料理完毕了,您现在还有什么吩咐吗?”
听了老人的话,她再次看了东岳镖局的大院一眼,而此时,就连东岳镖局大厅里的灯光也已经熄灭了,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又静默了许久,之后忽然拿起一块锦帕,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随即神情也变得无限庄严起来。
“这里去羊角岭有多远?”她忽然问那个老人。
“要是坐马车的话,应该也有两三日的路程!”
“听说,羊角岭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刺客是嘛?”
“是的,小姐!”老人说,“这个刺客是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刺客,他就在羊角岭的柳门村居住;至于,他的真实名字江湖上到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他的剑在出鞘的时候就像一片叶子飘向敌人,之后敌人便倒在地上,只有眉心里一道剑伤;因此,江湖上都称他为‘柳叶飘!’”
“很好!”涂青莲说,“你立即去给我多准备些银两,并且准备一辆最好的马车,半个时辰之后,我要去羊角岭!”
“但是……”对方忽然犹豫起来。
“但是怎么了!”她立即神情不快地问他,“难道,我父亲刚刚死了,他生前挣得的那些钱财,现在就全部都没有了吗?”
“不是这意思,小姐!”
“那是什么意思。”
然而,老人却还是不敢说话;这时,她也看出了老人的难言之言。因此,她便说:“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胡管家。”
“是这样的小姐!”对方低着头,依然一副难于启齿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老奴听说,这个柳叶飘刺客不同于寻常的刺客……”
“喔!”涂青莲听到这里,便也讶异起来,并问,“他和别的剑客又有什么不同?”
“老奴听说这个刺客,不爱钱财,也不慕名利……”
“那他究竟要什么,才愿意出手?”
“老奴听说这个人十分奇怪,”老管家又说,“只要能够打动他的东西才好,比如说一只千纸鹤或是一根丝线,亦或是一根头发……只要是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哪怕再轻微他也会接受邀请;除此之外,哪怕是金山银山,或者是高官厚禄他也无动于衷,毫无兴趣。”
涂青莲思来想去,良久,“那么,要是本小姐情愿将自己拱手相送于他,”她忽然问,“他会不会答应我的所请呢?”
老人一听,吃了一惊,“这一点还要请小姐自己去问,”他悠悠地说,“老奴也无法给出答案!”
“好!”她最后说,“那你就按我说的,准备一些盘缠和一辆最好的马车,半个时辰之后,我只带一个丫头和一个能够在路上确保我们主仆俩安全的车夫;届时,我们准时出发!”
“明白,老奴现在就去准备。”
于是,老管家走了,这个充满着新婚喜庆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一阵风来,满屋子的千纸鹤连同廊檐下清脆的风铃声一起起舞,就仿佛是迎着舞曲在台上舞蹈的舞女们,婀娜多姿,翩跹动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