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似乎完全不在意朱长老提出的任何要求一般,严肃道:“我也懒得再去其他地方了,你这里可以让我直接考核吗?”
朱长老被他毫不客气的话语弄的怔了怔,他成为首席长老已有多年,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对自己说话了。
就在他愣神的这段时间里,小少年却一下子不耐烦了,转身就想离开。在他看来,这些人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直直的望着他,实在是很看不起他。
“且慢。”陆如歌见他一言不合就要转身离开,也没想太多,先开口留下了他,然后在他疑惑的望向自己时轻笑了笑:“你先别着急嘛,老师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不过学院的科目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也得思考一下再考你,对不对?”陆如歌轻笑着道。
她的声音温和而明媚,让人一听就心中暖融融的。
小少年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在听到她的解释之后也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好整以暇的抱臂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让人牙根痒痒的态度,“这个漂亮姐姐的声音很好听,那我就再等一等吧。”
朱长老向来是个性子难测的人,众人本以为他如此被人下面子之后会忍不住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赶出去,没想到他却反而笑了笑,“我还挺喜欢你这臭脾气的,好——”
闻言,众人皆齐齐望向他。
“……基于你在武学方面的造诣如此深厚,我也就不必考校你的武艺了。只是咱们这里毕竟是崇文学院,我考你一题,看看你天赋如何,怎样?”朱长老此刻脸上的笑容只能与老奸巨猾四个字来形容,陆如歌不忍直视的捂了捂眼睛,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妥。
“老师,这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不如让季悬把他带回去……测试……”她的声音渐渐变低,在他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里更是渐渐低了下来。
朱长老忍不住以指在虚空里点了点她的脑袋,嘟囔道:“没良心的臭丫头,这样的好苗子居然第一想法是帮着你家季悬捞人,你是不是要气死你老师我!”
陆如歌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红了红耳朵,不过还是忍不住争辩了两句:“我哪有,我只是在就事论事好不好,这小家伙的武学基础本来就很不错嘛……”
季悬也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红通通的耳朵。
旁的人对于这种甜到黏牙的场景纷纷露出没眼看的表情,将目光强制性转移到小少年身上,看他会是怎么个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家伙似乎对于自己的任何一个方面都十分自信,在得知了这么一个为难人的要求之后依旧没什么表情:“没关系的,我也并不是只学习武学,直接出题吧,我没问题的。”
“哼,年纪轻轻还是别太狂妄的好。”朱长老轻哼了一声,看似教训,实则眼中却充满了笑意,显然对于这么个冷傲自信的小徒弟很是喜爱。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要出点与武学没什么关系的,我看你的年纪也还小,就出点简单的吧——你将你对于《诗经》的评价仔细说上一说,无论什么评价,只论感受。”
小少年下意识一怔,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无措的表情。
陆如歌自己家里也养了两只小崽子,也最是看不下去小孩子尴尬,见这一直很骄傲的小家伙露出这种表情,也有些埋怨自家老师出题的不正经起来。虽说要出点与武学无关的考考这小孩,不过也不至于直接跨度如此之大啊,这个年纪的小家伙,恐怕就算听过几首诗经里的书,也并不清楚诗经究竟是个什么吧。
她忍不住开口细声道:“《诗经》的作者的成分很复杂,产生的地域也很广。除了周王朝乐官制作的乐歌,公卿、列士进献的乐歌,还有许多原来流传于民间的歌谣。这些民间歌谣是如何集中到朝廷来的,则有不同说法。汉代某些学者认为,周王朝派有专门的采诗人,到民间搜集歌谣,以了解政治和风俗的盛衰利弊又有一种说法:这些民歌是由各国乐师搜集的。乐师是掌管音乐的官员和专家,他们以唱诗作曲为职业,搜集歌谣是为了丰富他们的唱词和乐调。诸侯之乐献给天子,这些民间歌谣便汇集到朝廷里了。这些说法,都有一定道理。
再兼之其内容极为复杂,从人生道理到感情赞美,是一部几位不斐的经典诗集。
以你的小小年纪,没有听说过其深意是很正常的,你只需说一说你可曾听说过其中的某些内容就好。”
说罢,她给了他一个暗示性的眼神。
她的提示十分明显,只差直接为这小少年讲说一篇诗了,旁的人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来。
朱长老干咳了一声,却对自家爱徒这种明显的暗示没表现什么不满之意,其实他也很是喜欢这小子,自家爱徒能够找一个台阶让他留下来,也算是一件不错之事。
小少年也很机灵,在陆如歌提醒他以后便开始回忆起来,片刻之后他的一双大眼睛便亮了亮,突然笑了起来。
尽管他还没说什么,不过眼中仿佛汇聚了万千光辉的眼神也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我听过一首非常美的诗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小少年清脆的声音极为动听,将这首千古名作也念得十分悠扬,更可贵的是其中有着不少很是艰涩难念的字眼,他却是一字不错的一一念了出来,看得出来确实是有好好听过这首诗的。
朱长老也一下子来了兴趣,轻笑道:“这诗确实好,那么你的理解又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