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陵现在没空去管祁言归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被雪压死,要是这么容易死了,那也是活该,他只是盯着天空中翻腾的那张狰狞巨脸,终于明白了容卿为什么说清霖不是叛逆者了,因为她虽然有着毁灭天地的力量,却不是天启日预言里的那个人,她手中燃烧的黑色火焰,也仅仅只是她黑暗力量的一种而已。
“魔君现世……天下要大乱了……”伯陵叹了口气,魔君啊,怎么可能是叛逆者呢,如果魔君是叛逆者,这个世界就不用活了,所有人都可以洗洗睡了,因为在华夏古代的传说中,魔君的存在是因为人世间的恶,想要魔君消失,很简单,人类消除心中的恶念便可以,那怎么可能呢,想想就好,真正的桃花源是不存在,就算真的有桃花源,那里的人难道就不会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不会因为张家的牛踩坏了自己家的白菜而偷骂几句?
所以,魔君,是消灭不完的。
第一个出现在人类社会里的魔君,名为罗睺,是洪荒时期,黄帝和炎帝大战之时,因为人类的怨气恶念所产生的,虽然罗睺最终死于轩辕剑下,但是现在看来,几千年的恶念,再次唤醒了魔君,只是这次的魔君,竟然是昆仑的弟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伯陵终于知道,为什么三千年前,林攸会和昆仑反目,她堕入了魔道,昆仑容不下她了,自然会有争斗产生,只是不知,她是如何成为魔君的,普通的魔修想要成为魔君,根本不可能。
而就在林攸身上的魔气冲破云层的时候,整个世界,凡是sss级以上的强者,皆有所感应。
华夏的四川古地,脸上画着古怪花纹的瘦小男人匍匐在地,不断的叩首,面朝着昆仑山的方向。
而在云南,毒虫肆扰的丛林里,跪在竹楼上的老妇人泪流满面,看着遥远天空上的狰狞巨脸,嘴里喃喃个不停。
新疆的大漠,年轻的刀客在牧民的哀嚎声中,抢走了那匹骏马,并且在临行前,砍下了牧民的头颅,他喝了一口酒,大笑着朝着昆仑雪山而去,眼里带着炽热和野心,“王,终于现世了吗。”
在欧洲,刚刚到达了梵蒂冈的教皇冲出了神殿,他看着华夏的方向,几欲疯狂,“该杀!该杀!撒旦现世!是对主的最大亵渎!传神喻!不顾一切,将撒旦消灭,主的光辉,必将照耀世界!”
而在梵蒂冈的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欧洲某个古堡内,优雅的贵族伯爵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看也不看手术台上,被他切割的十分完美的女人,他摘下了手套,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溅到的血,然后走出了地下室,脱去工作服,他松了松领结,对过来接过自己衣服的管家说道:“准备机票,我要去华夏,撒旦现世了,我需要过去看看,他是否值得我崇拜与效忠。”
兰德尔只是抬头看了眼华夏的方向,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手上,那里有着一枚鹅黄色的玉珏,他想去华夏,去四川,去见见巫马瑾漪,可是,他不敢,他害怕见她生无可恋的眼神,也害怕见她如今的样子,那会让他发疯,会让他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可是……他还是得去。
许多年前,他错过的,如今,不想再错过,这个世界,连撒旦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差一个亡魂的眼泪而已……他一定可以找到。
等等……
兰德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莫妮卡……”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冰雪宫殿,很快,莫妮卡便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说,撒旦,算不算亡魂?”
莫妮卡当然感应到了华夏那里发生的事情,她也猜出兰德尔的问话和巫马家族有关,斟酌了一下,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我觉得算,毕竟撒旦代表的,可是死亡。”
兰德尔微微一笑,冰蓝色的眼里带着希望的光,一直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那……我们便去华夏吧,想必剑门的那个老家伙,应该会知道撒旦在哪里。”
他口中的剑门的老家伙,现在并不想知道撒旦……
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立刻杀了林攸,每当手抬起来,他都会想到容卿的话,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魔君已经降临,就算杀了林攸,魔君也不会消失,大不了过个几年,再次出现,而那时候,那个魔君,或许会比林攸更残忍,更难缠。
文兮尔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撕开了肩膀处的衣服,衣服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碰一下都疼,别说这样撕开了。
林攸收敛了身上的魔气,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只是那张脸越发妖冶,不似人类。
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水火不侵的衣服,也被她穿成了这幅模样。
没在意文兮尔的存在,她趁着风雪还没散去,给自己换了件衣服,军绿的风衣让她看起来不像是魔君,更像是一个模特。
她看着文兮尔皱着眉,眼角泛泪的模样,无端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大错……不过一直骄傲的人,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很让人有施虐的*。
林攸本来就因为彻底觉醒而心中充满了暴戾,现在看到文兮尔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就更是压抑不住,上前一步,一只手按住了文兮尔的肩膀,一只手揪住了文兮尔的衣领,在对方惊讶的视线里,用力一扯。
正好这时,风雪停止了,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因为雪崩的原因,雪山都矮了不少,于是,刚刚挣扎着从雪堆里冒出头的花辞镜等人,便听到了撕拉一声,衣服被撕破的声音。
抬头看去,便看到林攸面无表情的揪着一截破布,而她面前的文兮尔表情都扭曲了,光滑圆润的肩膀露了出来,上面一排牙印,十分显眼,都结痂了……
看到那一幕的伯陵第一个反应不是过去打林攸,而是一个手刀敲晕了明清河,自己徒弟的便宜,可不能让这臭小子占了……
可怜的长天好不容易从雪里钻了出来,还没得及喘口气,就被白祈冰一个闷棍打晕了过去……
文兮尔将手按在那个牙印上,侧身挡住了肩膀,冷冷的看着林攸,“你想和我不死不休就直说。”
林攸随手扔掉了手里的破布,“只是看你那么辛苦,不忍心罢了,要不然我帮你把伤也恢复了?”
伯陵听到这么无耻的话,恨不得上去把林攸大卸八块,但是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文兮尔是他徒弟,他也得避嫌,怎么说她现在还是衣衫不整的状态……
文兮尔怒极反笑,“呵呵……你要是对你师父,也这么大胆,当初就不会那个结局了吧。”
这话实在诛心,林攸脸色一变,知道文兮尔在自己的记忆里一定看到了什么。
文兮尔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便被林攸紧紧掐住,眼前的女人赤红色的瞳孔里,有杀意,有冰冷,就是没有一丝怜惜和暧昧,陌生,而又熟悉的目光。
“不要试探我,不要逼我杀你,我现在对你忍让,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不是你挑衅我的资本。”
“呵呵……”文兮尔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你现在是清霖,还是林攸?或者两者都是,又或者两者都不是,你是魔君?还是昆仑的首席弟子?你的身份太多,我都觉得混乱,更何况你自己,咳咳……你杀了我也没用,该说的我还是会说,你曾经是个懦夫,现在,仍然是。”
林攸的眼神闪烁不定,伯陵早在她将手放在文兮尔的脖子上的时候,剑就出鞘了,此时正指着林攸,只要她敢对文兮尔下手,他一定不会留情。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知道了一点似是而非的真相,就觉得了解了全部的事实,你根本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不懂我,也不懂容卿,更不懂林攸,我是懦夫,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知道吗?她明知你们在我手里颤抖,明知我随时都会杀了你们,明知我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她还是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沉睡,她,才是懦夫。”
这里的她,指的是真正的林攸。
松开文兮尔,林攸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文兮尔的肩上,她看着从雪中狼狈爬出来的那些人,眼神冷漠。
“伯陵,收起你的剑吧,你我都知道那有多可笑,你杀不死我的,能杀死我的,只有我师父,现在,带着那些可怜的人们,离开这里,我等不及要去参观那个被我削去了峰顶的山了。”
花辞镜看着那样的林攸,只觉得血液都是凉的,“你有没有觉得,她变得更加可怕了,之前她虽然也是这样坏的让人牙痒痒,却不会让我害怕,现在,我只想离她远远的。”
白祈冰无疑是最痛苦的,她紧了紧手中的剑,身上的雪渐渐化成了冰水,从她的脸上流下,使她看起来更像是水鬼,而非是雪女。
“她现在不是林攸,而是魔君了,她代表的,是全人类的罪恶……”白祈冰喃喃道。
娜塔莉身上火光耀眼,不一会便将身边的雪融化殆尽,她冷眼看着山顶上的林攸,只觉得十分愤怒,却不知那愤怒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