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光芒和黑暗其实是双生子,到了一定的级别,便会明白,所谓的正邪,其实只是一种宽泛的概念,那只能代表着修道之人的道心,而不能代表这个世界的某一面,你不能因为一个人修炼的是魔功,就觉得他是坏人,也不能因为一个人长的端正,慈眉善目,就认为他是好人。
人生有很多个十字路口,每选择一个,之后的人生便会大不相同。
林攸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做出了选择,便已经拥有了,承担后果的决心。
她和安倍晴明被安排在客房区的一角,独门独院,她的房子是那一片最好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剑门内部哪怕对她再不满,但是作为一个传世上千年的大门派来说,这一点气量还是有的,她既然是魔君,怎样都该有与之相匹配的住所。
林攸刚进入房间,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便听到了小院的门被敲响的声音。
走过去,打开门,不出所料,门外站着的是和安倍一起的宫本静。而安倍晴明正站在另一边,眉头微皱,看起来十分不悦。
宫本静紧握着武士刀,直视着林攸。
“与我一战。”
林攸心中其实有些内疚,毕竟是自己杀死了对方的父亲,可是她也知道,那内疚其实十分虚伪,因为她既不可能以命抵命,也不可能故意输给宫本静让她好过一点。
“你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切磋,为了切磋,大可不必,你我实力相差太多,于你无益,若是报仇,更加不必。”林攸冷淡的说道,她不想和这个女孩动手。
宫本静白瓷般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可她最终还是压抑了怒火,和安倍想的不同,她并没有冲动的动手。而是选择了放弃。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记住,永远不要被我超越,否则便是你死期的到来。”宫本家族的人敬畏强者,宫本静自幼便被教导就是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而强者的义务就是守护弱者,这也是为什么,宫本武藏会被日本奉之为武神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
宫本静在月华山发出的誓言还历历在目,她自然是记得,她只是放弃了这次复仇的机会,不代表她放弃了复仇,她只是在等待时机,作为宫本家族唯一的传人,父亲的骄傲,不容她亵渎,若无十分的把握,她是不会去和杀死父亲的人决斗的。
宫本静离开后,安倍进入了林攸的小院。
阁楼里,文兮尔看着林攸将安倍带入了房间,神色依然平静如水,让人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可以继续深沉,可是她身后坐着的那几个女人,可就没她那么淡定了。
只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的,竟然是娜塔莉。
“林攸疯了吗?她竟然承认自己是魔君,她想做什么?!”娜塔莉皱紧眉头,不解的说道。
文兮尔回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很明显,她终于开始明白势力的重要性,没有势力,她永远受制于人,孤身一人闯荡,纵然潇洒,可是当她想要和一个超级组织对抗的时候,没有势力的她,是无法做到的。当年扳倒蛇窟,若非蛇王心存死志,再加上国安局暗中帮助,你以为仅凭她和伊一两人,就可以覆灭蛇窟吗?”文兮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势力的首脑之一,娜塔莉自然明白文兮尔话里的意思,在座的人没有傻子,当然不会开口去问,为什么林攸不让她们帮忙。
说到底,她是个骄傲的人,骄傲到不愿意自己的朋友为了她受任何危险,单看上次伊一因为她差点没命,而她因此失忆了两年就知道,她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而她们每个人背后的势力,都不是单纯的,属于她们个人,一旦动用,便免不得会留下来后患,比如花辞镜,国安局是属于华夏的,不是她的,她可以帮助林攸一次,却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当年的蛇窟之事,她差点被军事法庭审判的原因,可不止是因为她弟弟是蛇王……
再说巫马若离,巫马家族因为千年的诅咒,如今只剩下她这一个血脉,林攸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陷入任何有可能的险境的。
而白祈冰和花辞镜的原因一样。
娜塔莉就更不用说了,冒险联盟里鱼龙混杂,根本就不是个好地方,找她帮忙,办砸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文兮尔。
林攸只知道,她手中除了主世界的文家之外,应该还隐藏了另外一个势力,那是真正属于她的力量,而林攸自觉和文兮尔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让她用身家性命来帮助的地步,就算文兮尔肯,林攸也不会接受,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情,特别是那情并不是纯粹的人情时。
原本莫妮卡还是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的,可是现在冰帝狼已经完了,莫妮卡又决定一心一意走武道,指望她是没戏的。
说到底,只有真正握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
或许林攸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和清霖之间的相似度正在逐渐增加,以前林峰让她去公司看一看,她都嫌麻烦,在她看来,这个世界,只要和管理者沾边,就会有无穷的麻烦,人就不再自由,因为肩上有了担子,会下意识的为自己身后的那些人着想。
这些文兮尔都看在眼里,她是知道林攸前世的事情,或许还有些隐秘的真相,是连容卿都不知道的,可是就她知道的那些来看,清霖这个人,十分的复杂。
若说她善良,她绝对善良,否则也不会被容卿收为弟子。
若说她邪恶,她后来也确实邪恶,因为一己之私屠戮苍生,血染长空犹不悔。
她可以为了复国,而无视已经太平的天下,她可以为了复仇,而杀死曾与她朝夕相处的同门,她的爱恨都是如此的浓烈。短暂的一生灿烂如烟火。
但是她却不快乐,也不自由,她的心一直都背着沉重的枷锁,一开始的爱而不得,后来的怨恨,一直都在折磨着她。
文兮尔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林攸彻底的变成了清霖,会如何,可是她又想了想,便觉得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因为林攸比清霖坚强,也比清霖洒脱,她永远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爱恨而困住自己,她永远那么自由,好像她的眼里,从未被阴霾所遮蔽。
这也是为什么,在林攸恢复记忆后,文兮尔可以迅速接受她的原因,因为她欣赏的就是林攸身上那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感,和她眼里,永不坠落的,名为希望的星辰。
“林攸为了天启日,放弃了她一直追求的自由?”白祈冰突然问道,她是怎么都不会,也不愿去相信这一点的,她宁愿林攸是个自私鬼,也不想她突然如此大义凛然。
花辞镜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壶酒出来,银色的扁平酒壶捏在手里,她心虚的四处看了看,确定了祁言归不会突然冒出来之后。放心的喝了一口。
“你放心吧,她那个人,一定已经想好了退路,一旦危机解除,她会立刻逃得远远的,把那些烂摊子扔给别人。”花辞镜眯着眼说道。
“比如?”白祈冰继续问。
“比如那些费尽心思,想要让她坐上那个王座的人,信仰的力量,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的王鞠躬尽瘁,而权力,是一种毒,当他们尝到了甜头之后,到时候,最不希望林攸出现的人,就会是他们。”花辞镜的语气有些冷,或许这么多年,在国安局,看透了上面那些人的争权夺利,而那些大人物的争夺,可比真刀真枪的火拼,残忍多了。
巫马若离一直都在把玩三根纤细的玉骨,扔起来,又接住。
莫妮卡坐在她的身边,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
巫马若离笑的神秘,“我在算在座的人里,有几个动了凡心。”
莫妮卡自己也算是个华夏通,现在却有点听不懂巫马若离的话,于是便皱眉说道:“说人话。”
巫马若离依然微笑,“意思就是,有几个人,心中有了喜欢的人。”
“那有几个呢?”随着莫妮卡的这句话问出去,在座的几人都把目光转到了巫马若离的身上,除了文兮尔,她还是倚靠在阁楼的栏杆上,看着华山,神色有些迷离。
“啊……你猜啊……”巫马若离狡猾的说道,收起玉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有些累了,我要下去休息了,你们继续聊。”说着,她就朝着楼梯走去。
“哎!等等我呀巫马妹子,认识这么久了,你给我算一卦呗。”花辞镜捏着酒壶,赶紧站起来,追着巫马若离而去。
巫马若离回头看她,“以前算过,嬉笑怒骂皆有情,子不语,黄泉路上走一遭,才识真心,佳人难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妨白首或长生。”
花辞镜在原地呆立了一会,眼看着巫马若离走远,一下从阁楼上跳了下去。
边追边喊道:“你等等啊!我文盲啊!听不懂!你的意思是我得死一次那个死面瘫才会爱上我??要不要这么坑啊!谁跟谁白头到老啊!你说清楚啊!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于是,刚刚到了华山,正准备去见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有没有什么变化的祁言归,就看到了那样的一幕……手里捏着酒壶的某个疯女人正追着某个清雅文静的小姑娘大声嚷嚷着,说的好像还是,白头到老什么的……
“呵呵……看来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高中那几年,还没浪够吗……”祁言归冷笑着说道,吓的她身边原本对她还有几分旖旎心思的剑门弟子赶紧站直身体,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生怕身边这个气场不对劲的女人一剑砍死自己。
太尼玛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