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余念娘还愿意听,玲珑立马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将自己打听到的说出来:“说是在庙会上遇见了李府的一位太太,舅太太就去与人打招呼,谁知道李二老爷的姑娘替舅太太和那范太太介绍时,范太太竟当着众人的面甩了舅太太的脸子,理也不理舅太太……”
李府乃太原府的有名的世贾,世代经商,也算是个大族。以前家中还有人在朝庭做官,后来慢慢府里连个秀才都没有了,完全成了商贾,到了李大老爷这一代,李大老爷李长青又当上了官,虽说是小小的府经历,不过,李府总算是又挤身进了朝廷官员名单之中。
接着李三老爷李长久又进了太原府卫所,当了个小小的小旗。
府里有了两个替朝廷办事的,加上李府本就是大族,这些年李长生经营有方,在各地的生意是越来越好。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李二老爷的妻子黄氏的弟弟黄胜久可是位天师,据说还十分受大天师器重。
所以,太原府很多人家都愿意和李府交好。
李长青乃李府大老爷,平日在官府当差,李府的庶物都交由李二老爷李长生管着。而府中事务则交给李长青的夫人管仲清打理。
管仲清有一儿一女。
大女儿李湘云嫁给了太原府盐运司经历卫鸿峰作妻子。
儿子李厅今年十五,正是说亲的时候。
而这李玉则是李长生的姑娘,嫁到平晋县一户商户人家梅府。
梅志泽是李玉的公公,那范氏便是李玉的婆婆。
梅志泽还有一个弟弟叫梅志青,膝下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已经成家,两个女儿一个年芳十七正在说婆家,另一个年芳十四。
古时候的很多人家绕来绕去到头来都是亲戚。
虽然范氏和管仲清也是姻亲关系,但毕竟没有任何血缘,又隔着一房,范氏想把女儿嫁到李府来很正常。
“……姑娘的意思是这范太太有意想把女儿许给那位李太太的儿子,瞧见咱们舅太太去奉承李太太,误会了舅太太,所以心中不喜,才甩了舅太太脸面?”玲珑诧异道。
毕竟玲珑年轻,余府曾经繁盛一时,却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嗯。”余念娘点头。
“这有何稀奇!”孙妈妈从年轻时就跟着余念娘的娘亲,这种事见得多了:“付府可是有位正值说亲的姑娘,被人误会正常,舅太太就算有这种意思也不奇怪!”
“可是表姑娘已经十七了!”那李家少爷才十五而已。
“女大三抱金砖!”孙妈妈道。
“可是谁家愿意娶个年龄大的媳妇……”玲珑还是有些不相信。
余念娘微微的笑了。
康氏再蠢也有自知之名的,李府怎么可能瞧得上付锦雪。她不过是想拉近和管仲清的关系,却不想被范氏误会了。不过,让玲珑多想想也好,自从来到太原府,诸如此类的事便不可避免!
孙妈妈准备了热水,余念娘净了面,便缩进暖和的被子里,并让孙妈妈两人:“早睡,明日,早起!”
玲珑悄声嘀咕:“……这儿规矩可真多,又不让咱们出去还得起得那么早!”
翌日,卯时中,余念娘便起来了。
孙妈妈准备了清粥小菜。
这样的早膳最适合余念娘的口胃。
只是,余念娘才吃了几口,康氏就派了人过来。
“……今日有赛龙舟,一年只有一次,太太让奴婢来问问表姑娘可要去瞧一瞧?”来传话的是康氏身边的一等丫头金瓶,态度还算恭敬。
康氏今日会邀余念娘一起去看赛龙舟,即在孙妈妈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依着余念娘昨日的表现,想康氏顶多派个婆子或者小丫头过来,没想到会派身边的大丫环金瓶来传话。
送走金瓶,等余念娘用完早膳。孙妈妈将箱笼打开,挑了一件石榴红的遍地金褙子,一件月白色的绫袄。
“这石榴红的遍地金褙子可是用太太嫁妆里的衣料替姑娘做的,又好看又贵气。姑娘肤白,红色配着白色更能显姑娘俏丽!”
余念娘看了一眼,摇头:“太艳。”自己在箱笼里翻了翻,找了一件粉色绫袄,一件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
粉色配上白色,清雅圣洁中带着俏丽,显得更加清新脱俗惹人眼。
孙妈妈眼前一亮,忙道:“还是姑娘厉害!”
余念娘懒得解释。任由孙妈妈笑眯眯的服伺着自己换了衣服。
她只想要穿得素一些,今天这种热闹的日子,去看龙舟的各府太太公子到处都是。康氏一定会要求付锦雪能穿多漂亮有多漂亮,她可不想压付锦雪一头。
穿戴好,拿上手炉,孙妈妈和玲珑跟着余念娘去了主院,静园,康氏派了一个婆子过来守院子。
余念娘到主院的时候,院子里站了不少下人,康氏竟然也站在屋檐下。
“舅母。”余念娘行礼道。
“嗯,来了。”对讪讪来迟的余念娘,康氏和善的点了点头,竟一丝责怪的意思都没有,还跟余念娘多说了两句话。
“你这身衣服好看。你表姐回去换衣服去了,我们去外面等她。”
话说得莫明其妙。
康氏早已经大步朝外院而去,余念娘跟在后面。
外面,付天谐早已经等得不耐烦。
“你同你表姐坐后面一辆马车。”康氏对余念娘道。
“是。”余念娘应道,又对付天谐行礼:“舅舅。”
付天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埋怨康氏:“怎么这会儿才来!我还有事呢。”
“老爷勿生气,念娘初来不懂,磨蹭了一会儿,同是府里的姑娘自然要穿得各不相同,雪儿已经回去换衣服了,应该马上就过来了”康氏笑着道。
只说要穿得各不相同,不说谁穿错了。却又说余念娘初来不懂,在院子里磨跳,付天谐立刻以为余念娘不懂穿衣搭配,和付锦雪撞衫。
他撩帘子的动作一顿,奇道:“伊州那等小地方竟然也有太原府时新的衣服样式?”
康氏眼皮子跳了跳,不紧不慢的道:“怎么可能!只是两人的衣服颜色都一样,样式也差不太多,容易被人看错。”
“哦!”付天谐应了一声,心中叹息到底没有爹娘教养,连这些小小的礼节都不懂,也不好责怪余念娘。一脚踏上马车,坐了进去。
车旁的康氏抚着胸口暗暗呼出一口气,又回头四处寻找付锦雪。
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大门内匆匆出来。
“姑娘已经出来了,太太不用担心。”扶着康氏的樊妈妈轻声低语。
康氏点头,也没回头再看付锦雪,迅速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