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余念娘整理好,向康氏请过安后,便带着孙妈妈和玲珑去了卫府。
昨日卫老太太突然遣人送来一篮子五香粽子。
余念娘自是要亲自去谢礼的。
到了卫府,卫府的下人领着直接去了卫老太太的院子。
五月的天气暖如洋,院子一片生机勃勃,下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衣服。屋子门帘子高高卷起,任由风吹进屋子,赶走屋内的浊气。
卫老太太穿了件酱紫色的衣服,坐在榻上,看见余念娘很高兴。
“不过几日不见,怎么像又长高了,快坐到我旁边来,让我好好瞧瞧!”一边说一边朝她招手,慈谒的像她的亲祖母。
余念娘平静的走到卫老太太身旁,在榻边坐下。
卫老太太拉着余念娘的手,亲切的看着她,对旁边的卫妈妈道:“不仅长高了,也漂亮了。”
见余念娘衣服素雅,袖袍宽大,不由奇道:“你这衣服样子倒是新奇好看,太原府好像也没有谁家会做这样的衣服,是在伊州的铺子做的吗?”
余念娘摇头:“孙妈妈做的。”
“难怪!”卫老太太恍然:“难怪太原府没有。”
卫妈妈吩咐着丫头端上了一些新鲜的瓜果。
卫老太太微笑看着她:“尝尝,这是庄子才送来的。”
余念娘拿竹签叉了一小块切好的苹果放进嘴里,又甜又脆,她点头:“味道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一会儿回去了时候带一筐回去。”卫老太太笑着道,又咐咐卫妈妈:“去把库房那匹霞影纱拿来。”
霞影纱又名软烟罗,是一种银红色,质地轻软的纱,用来做夏衣轻薄飘逸,十分漂亮。
“霞影纱是福建上送的贡品,因制作非常复杂,所以,每次也不过十来匹。一般只有宫中贵人或是王候家眷才有。皇上除了会赏些给皇后,还会分赏给贵人们。我这匹还是当时贵妃娘娘赏的。之前赏了一身料子给三丫头和六丫头。这儿还剩下半匹,就全给你吧。这料子轻薄飘逸,颜色漂亮,若是做成一身你这样的衣服,穿在夏日定是非常好看。”
余念娘挺意外。
卫妈妈也没想到卫老太太会将霞影纱全部赏给余念娘,心疼舍不得之余又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的装好后递给了后面的孙妈妈。
余念娘端正行了礼,向卫老太太道谢。
“不过是身衣服料子,放我老婆子这里浪费了,不如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能让我们瞧个新鲜!”卫老太太笑着道,说的很真诚,态度与待卫其娇姐妹无二。
“霞影纱虽不是最上乘稀罕的料子,但因做工复杂不易,所以,每次上贡的非常少。你卫大伯伯一直跟着大将军,立过不少功,才得皇上看重。”
说着叹口气,又像是自言自语:“皇上赏赐的宅子是好,可我这老骨头不想再颠簸了。”
“老太太!”一旁的卫妈妈忙道:“您身子硬郎着呢,大老爷可说了,这次您一定得跟着二老爷上京,以后就住在京城不回来了,太原府这边留下几个人打理就行了。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孩子还得您帮看着呢!”
卫老太太神色柔和起来,呵呵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哪还能帮他们看孩子哦!”
“谁说不能了,连大老爷都说,这个家还得有老太太看着呢!”
卫老太太听着非常舒心,笑着摆手道:“这事以后再说。”
接着问余念娘:“你去过京城吗?”
余念娘摇头:“没有。”
“你想去吗?”卫老太太看着她。
余念娘歪着头,一脸好奇,憧憬的模样这才有了小姑娘的样子:“听说京城有许多好吃的,好看的。皇宫可是无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宏伟!漂亮!听说皇宫很大,在里面转一天,也看不完。”
“当然。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卫老太太呵呵笑,告诉她一些从未听过的关于京城的趣事,还有一些壮观,有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景致。
“……皇上亲点状元郎,到时候放榜的时候,状元郎,进士等等,许多有才的公子会游街,百姓还可以在御街观看,场面可是十分盛大!”
余念娘听的很认真。
“听说你与于太夫人来太原的路上观星占卜,才得以平安到达,寒食节上你又及时提醒侍卫,再请人教导一番,进天道院是没有问题的。你可知咱们天朝没有什么女天师,天师在朝廷的地位不低于钦天监,你若成了女官,就能光耀门楣,也算了了你祖父的愿望,只要你需要,我当亦助你!”
卫老太太言词恳切,态度认真,说的十分真诚。
余念娘看着卫老太太,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懵懂。
“女子也能做官吗?可是我不会做官。”
卫老太太笑了:“以前女子是不能做官,但我朝陛下开明,皇宫内的女官不少,你若有本事进天道院,这个女官和宫内的女官可不一样,那可比她们威风。”
“真的吗?”余念娘很惊讶,她的确不知道还真有专教导人占卜的地方。
“是啊,你喜欢这些,有机会可要去京城看看。”卫老太太道。
余念娘露出一抹笑:“我自幼长在伊州,能到太原府来见识还得多亏舅舅,舅母,京城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的。”语气有些惋惜,却又没有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
“听说付老爷擅于经商,不过付公子好像是童生?”
“是的。”余念娘点头。
“哦。”卫老太太点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和余念娘说起京城好玩的,余念娘听的津津有味。
而卫其娇和卫其雪在去卫老太太院子的路上听说余念娘来,卫其娇拉着卫其雪转身就走。
回到院子,卫其娇气呼呼的连喝了两杯茶,好似这样才能压下她心中的怒火。
卫其娇从小就比卫其雪得爹娘喜欢,性子自是更娇纵,更何况围场的事让她恨透了余念娘。
“妹妹,只是一个商户女,你何必搞得一幅不敢见人的样子。若让人知道了,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不识大体。”卫其雪不以为意的道。
“姐姐。”卫其娇冷冷看着卫其雪:“我从来没怕过她,只是根本不想见她。你难道忘了她在寒食节上是怎么说我的了,现在全太原府的人都知道,这让我以后怎么嫁人。”说着泪眼朦胧,恨恨道:“偏偏她那些歪门斜道阴差阳错得到证实。依我看她那日不过是蒙对罢了。要不然就是在外听到一些风声,所以她才敢那般说。可是现在大家都认为她有些真正的本事,我以后可怎么办啊……”说完趴在床上嘤嘤哭起来。
卫其雪一脸心疼,心中自也是怨余念娘的。
“妹妹,你别哭了,你说的对,我瞧她也只不过会比别人更善于揣摩人心罢了。这种事黄天师都不敢如此笃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一个小姑娘就敢信口雌黄,可见所图不小,偏祖母还看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