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雨水,冲散了空气中的浊气和泥土里的灰尘,空气清新的就像春暖花开时,烈日当空时,感受到的只有晴朗的阳光,而不是灼人的闷气。夏风吹过,湖边的柳条轻轻拂过岸边的湖水,带来一丝凉爽之意。
而就在如此甚好的天气,黄天师惊出一身汗:“什么?宛平县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天师放心,目前只是被人发现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男子看了眼黄天师惊炸的模样,淡淡的道。
黄天师被他过于淡然的态度激怒了,直接拍案而起:“被人发现了这还不是事?难不成要被官府……”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忘记了此地是何处。他走到窗边朝外看了一眼,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都被他支到了别处。
黄天师走回案几旁,看着男子,压低声音板着脸冷冷的道:“到底怎么回事?”
男子抬手拱了拱,平静的道:“是这样的,前日突然有人找到老伍,说是要买花,你也知道老伍种花,左邻右舍的都知道,所以他偶尔必须得拿些花出去卖,这样才好掩人耳目,可从来也没人找上门过,而且那群人很面生。”
黄天师不愧经常面对皇帝和朝臣,已经练就了非一般的沉着,他很快神色恢复如初,神情变得异常冷静:“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说是找人问的。”男子道,然后看着黄天师:“天师,你可知道他们要买什么吗?”
黄天师看着男子凝眉。
“花叶万年青和蔓陀罗。”男子低低道。
黄天师眉眼狠狠一跳,面色越来越严肃,他在书房内来回走动,将事情前后细细想了一遍,接着脸色一变:“难不成已经有人查到那边了?”那他们现在这样和宛平县方面联系岂不是很危险?
这两样东西常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如果有人故意要找这两样东西,想想就能知道可能是哪些人。那所有的一切也许瞒不了多久了。
“不行。”黄天师满脸戾气:“现在暂时不要管宛平县那边了,你也不要再擅自过去,免得被人抓个正着……”
男子对黄天师口中的被抓个正着很不以为意。
“……另外,我得马上写封信,你要把这封信快些送出去。”说着,他坐回案几旁已经开始磨墨:“你出去以后,也暂时不要进来,皇宫里的侍卫你不放在眼里,但是宁安候世子的金吾尉你却不能大意,若是被他盯上,咱们这辈子也别想甩掉……”
“天师,你可不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男子斜眼看着黄天师,提醒道。
黄天师气得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这些人厉害,能用,就是太自以为是。他压下心口的怒气,提笔开始写信,等将信写好,吹了吹,小心的装了起来。这才冷冷的道:“宁安候世子十岁就跟着宁安候上战场了,你能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站在惨不忍堵的战场上看着双方厮杀的场面吗?他不仅不害怕,还敢提刀去杀突厥人!都说宁安候世子骁勇善战,心狠手辣,这些传言一点儿都不假……我们的目的是将来官居高位,手握重权,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好日子……你要不想被人抓住就将我说的话都放在心上,不然,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我不救你,恐怕其它人也不敢出手。”
男子淡然的脸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黄天师的话虽不中听,却有道理,他只得拱手,认真的点头:“天师放心,我知道了。”
黄天师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语气严肃的道:“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突然之间被人发现,我总觉得这些发生得太突然了些。”
他们隐藏得这么隐秘,怎么会被人发现的了。?
黄天师将信拿给男子,道:“晚上戒备会更加森严,你还是趁这会儿离开吧。”
男子点头,刚出了屋子,就听到院外说话声。他立刻调头朝另一边走去。
黄天师站在屋门口蹙起眉头,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是余念娘的声音:“……李地师和杨地师都去园子里了吗?那黄教习在不在?”
黄天师转身进了屋,将门重新关好。
片刻后,余念娘带着五彩走了进来,只有院门口有两个下人守着,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下人都没有,几间屋子也紧闭着房门。她朝着黄天师的书房走去,慢慢上了台阶。然后突然凝神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个男子站在一堵墙下轻松翻越而过的片断。
余念娘蓦然睁开眼,对着五彩一阵耳语,五彩立刻转身出了院子。
余念娘再次凝神闭眼,可惜再无任何感应。
前面的屋门“吱”的一声开了。
“余地师。”黄天师打开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余念娘。
余念娘睁开眼,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朝黄天师笑着道:“黄教习!”
“你在这里干什么?”黄天师淡淡的道。
“哦,学生无事便想过来看看教习有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不曾想刚走上台阶就觉得有些头晕。学生失礼了!”余念娘歉意行礼。
“既然不舒服你就回去歇着吧,这几日皇上那边也没什么事。等身体好些了,你可以去寻杨凯和李槐,一起讨论天道。”黄天师说完也不管余念娘如何,转身回到屋内,坐到书案旁继续看书。
“学生已经令下人回去拿药了。”余念娘跟着进了书房:“先生在看书吗?”她眼神四处扫过,书房内一如之前来过的样子,整整齐齐,连桌上的茶杯也只有一只。
余念娘走到黄天师下首唯一一张椅子旁,不等黄天师说话,自然而然的自己就坐下。
黄天师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回书上。
“不知道两位师兄什么时候回来?”余念娘坐在椅子上无聊的道。
黄天师注意力全在手中的书上。
“两位师兄这些日子经常过来讨论天道吗?”余念娘又道。
黄天师依然没有说话。
“学生在这儿会打扰到教习吗?”
黄天师终于看向余念娘,面无表情,直接坦白的道:“是。”平日里不管心情如何,他好歹有两句应附的话。
余念娘心中有了数,站起来:“那学生先告退了。”刚要走脑子突然一阵眩晕,她忙抓住桌角,眼前漆黑一片,手上突然使不上力,好不容易那股眩晕劲儿才过去。
黄天师正看着她。
余念娘脸色有些苍白,她认真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向黄天师行礼:“学生近日身体总有些不适,学生失礼了,那学生先回去了。”
“嗯。”黄天师淡淡的道。
等余念娘离开后没一会儿,杨凯和李槐就回来了。
黄天师就问两人:“余地师是不是有病?”
两人一愣。
李槐摇头:“学生不知道。我们与余地师向来交往甚少。”
而一旁的杨凯想了想,则道:“好像听说余地师小时候得过哑病。只这几年才好起来。”
哑病?
黄天师瞳孔一缩,难不成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