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有些懵了,这话怎么能是她说的呢?她怎么可能骂自家姑娘呢,她不过是告诉杨公子姑娘从宫里回来后一个人呆呆坐在后院……
等等,孙妈妈明白了,一定是那保和堂药铺的伙计!
她看向余念娘:“姑娘,奴婢冤啦!”
余念娘摆手,她自然知道孙妈妈肯定不会这样说的。以前被人叫哑巴她都能坦然的过这么多年,现在被人说成傻了似的,她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不过……
余念娘冷冷的斜向池朗宜,这人太没礼貌了,也太不会说话了。
而站在门外一直听着里面说话的十一都快急哭了,难怪他们家公子爷找不到媳妇,就凭这张臭嘴,神经病才嫁给你呢!
“没什么事,只不过在想一些问题罢了。”
听着余念娘冷漠的语气十一真替自家公子捏把汗,看吧,人家姑娘生气了,这会儿能搭理您,完全是因为您是宁安候世子!
“什么问题?”池朗宜仍然语气平静,丝毫没被余念娘冷漠的态度影响。
余念娘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她觉得自己这回还真得让池朗宜帮自己一下,故把皇帝让大天师推卦的事说了,最后道:“我觉得他推卦的方式特别可疑,你能不能派个高手替我去探探,看有没有法子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推卦的?”
池朗宜从来没见过大天师推卦,倒是黄天师推卦看过几次,余念娘卜卦他也知道一些。现在听到余念娘这样说,也觉得事情非同小可,立刻一脸严肃的应下:“好,大天师一直住在天道院,宫内侍卫高手不少,我派地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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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天师闭关推卦的这段时间,礼部正准备着皇帝去泰山封禅的事。除了皇帝本人去以外,还带着一些嫔妃,国事交给太子处理,皇后则留在宫中,朝中留下户部尚书。
除此之外,黄天师,李槐,余念娘,还有几位天师将留下。朝中,宁安候世子池朗宜,大理寺卿等一些朝臣留下。
随行的人员名单定下来,七日之期也到了。
皇帝满心期待的等着大天师的好消息,余念娘也想知道大天师的卦相是怎么显示的,一大早就找借口进宫求见皇帝。
巳时,大天师准时进了宫。给了皇帝“可攻可守”的解义。
皇帝满脸疑虑:“不知道大天师这可攻可守指的是什么?”
“回皇上,这可攻可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朝庭可以趁着突厥元气还未恢复之时灭其,或再给一次打击,让其十年,二十年之内都无法恢复过来。但是,介于其它部落的团结,此事又需从长计议。现在突厥又有小动作,所以,我们要加强边境防守。另外,就算皇上不打算现在灭了突厥,也不能助长其气焰,特别是边境出来拦截商队和打劫村子的突厥队伍,应该立刻组建军队将其剿灭。给突厥一个警告,也算是给其它部落一个信号,明白的表明皇上的态度,朝庭的态度。最好它们自己能打起……。”
余念娘对这番话的印象,用一个不好的词就是声东击西。
大天师这卦根本就没有意义,只要是个有头脑的将领都能想到。偏他在说出卦相的同时,还给出一系列的解决办法和指导。会让人产生一种敝亮,豁然明白的错觉,而去忽视卦相本身。
皇帝笑吟吟的点头:“大天师此言甚是有理。不知道此时宁安候该怎么办呢?”
大天师眉高深远,素白的袍子衬得他如仙人一般:“皇上不用担心,宁安候身经百战,对突厥有充分的对敌经验,他恐怕是除了镇国公以外,最了解突厥人的了。只要查清突厥现今的情况,再根据边境时局,就很容易做决定了。宁安候只要做到退可攻,进可守,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哦。如此那朕恐怕还得修书一封给宁安候了。”皇帝淡淡的道。
听完大天师的话,也没见皇帝有很高兴的表情,也没有不高兴的表情,余念娘以为他只不过这么说说,结果就见皇帝对她招手:“你来替朕研墨。”
余念娘忙走到皇帝跟前,开始仔细的研墨。
皇帝摊开宣纸,提笔就在上面写了起来。
余念娘低头垂眸的研着墨,只瞥见皇帝写道:突厥猖狂,死性不改,近恐有动作,大天师……
而大天师一脸淡定的站在下面,对皇帝将写什么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片刻后,皇帝便写好,余念娘默默退开两步,皇帝看向大天师:“西北的事有宁安候和赵监军。眼下马上要启程去泰山,不知道大天师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大天师拱手:“回皇上,一应俱全,只等皇上下旨。”
“好。”皇帝一脸严肃:“那三日后便起程。”
“是。”大天师应道,之后退了出去。
皇帝却将余念娘留了下来,黄公公也退了出御书房。
皇帝指着书案上刚写满字的宣纸问:“你觉得朕写得怎么样?”
余念娘忙低下头:“臣不敢!”
“呵!有什么不敢?”皇帝呵呵笑,余念娘听在耳里却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朕让你说,你说便是,说错了,朕也不会治你的罪。这还能有什么不敢?说什么不敢呢,哪有什么不敢?”
一句话里面连说了三个不敢。
余念娘低着头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臣不敢!”
“难不成朕的话不好使了?”皇帝刚才还温和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们一个个都敢糊朕,戏耍朕,当朕不知道是吗?”他盯着余念娘的脑袋眼神越来越冷,犹如一把利剑指在余念娘胸口,让她感觉闷闷的不舒服。而帝王的威摄散布在整个御书房,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余念娘依然低头站在原地没敢动。
她不知道皇帝突然之间的怒火是对她,还是对大天师的。
虽然她是个天师,会玄术,能看到未来过去,但是她却是个凡胎肉体,生在天朝,就要受朝庭的管制,生死能因帝王一句话而改变。所以,面对皇帝,她必须像其它人一样表现出足够的恭敬。
余念娘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那道如刀锋般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许久之后,久得余念娘脖子都僵了,身上感受到的威压渐渐消失,不过,压抑的气氛还在。
皇帝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余念娘偷偷的抬起头,正好看见皇帝靠在椅背上面色沉沉的闭着眼睛。
“皇上……”余念娘低声喊道。
皇帝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向旁边的余念娘。
余念娘干巴巴的咧了咧嘴,缩着脖子不自在的动了动脚下,低声道:“皇上恕罪,臣,臣可没说过会推西北的卦。”
紧绷着面皮的皇帝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