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跳便是,今日是连公子钱庄开业,我也想讨个好彩头,我倒是不善舞,就舞剑以庆贺吧。”
这是今天以来,第一次真切地听到沈从微的声音。
“还是沈小姐大气,期待万分。”张颖儿一听她同意,擦干了眼泪。
“来人,去跟表哥说一声,我未来表嫂为了给表哥讨吉利彩头,愿在铁花下献上剑舞。提醒挥棒之人,定要将那铁水扬至至少两丈之高。”
“是,二小姐!”
“另外检查铁水,不得混有任何异物。”
那小厮原本就是连子渝派来守在谢抒饶身边的人,这时得了她的令,自然十分重视。
“准备两身葛布衣,嫂嫂的就用最用紫色,我就用黄色。”
沈从微一脸娇羞地嗔怪她“抒饶妹妹,我与连公子还未成亲,休要乱喊。”
刚刚谢抒饶称呼她嫂嫂前加了未来二字,她已感觉有几分不好意思,现下未来都省了,直接唤她嫂嫂了,更是不合规矩。
“好的好的,未来嫂嫂,我早就听子渝表哥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神情散朗,有林下风气。”
“妹妹过誉了,还劳妹妹准备这些,从微感激不尽!”
张清芷发现这谢抒饶有一种本事,就是夸人特别好听,本以为她要说气度不凡不让须眉之类的。却没想到说了她没听懂,但顺耳的九个字。
“这样重要的场合,又是沈小姐这样尊贵的身份,怎能只穿那葛布衣,青虹霓裳纱才配得起!”
张颖儿挥舞着手中的手帕,一看就是要给自己加戏,果然她一说完,谢抒饶就想怼她。
“不劳张小姐费心,我们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谁管得着?”
“我也是一片好心,你怎如此不知好歹。”
“我最是喜欢把别人的好心当了驴肝肺,这张小姐莫不是也要管?”
谢抒饶一说完,周遭气氛瞬间凝结成冰,她做的太明显了,这让整个花园的人都看出来了,谢家二小姐与这张家小姐不对付。
突然有人噗呲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不打紧,其他人也好似忍不住了,跟着笑了起来。
张颖儿何时受过这气,顿时脸红绿相间,随意转换。但她还没有摸清这谢家二小姐的开路,也不好得罪,斟酌再三,只得气的转身就走。
她一走谢抒饶顿时感觉花园里一派清净,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未来嫂嫂可愿意,晚上我与你一同舞剑。”谢抒饶想来今夜会十分有趣,就像跟着沈从微凑凑热闹。
“妹妹如果愿意,可以叫我声姐姐。”
“好的,姐姐!”谢抒饶还算有眼力,自是明白,沈从微未出阁女子的心思,怕是这样叫下去会落人口舌。
“抒饶妹妹,你也会舞剑?”
“前不久与家中人学了几招,只懂皮毛。”
张清芷见两人有个话头,光这么站着说话也不是事儿,便赶紧引着两人去旁边凉亭:“两位不如一起去凉亭一续?”
“姐姐,这位是张清芷,张公府的二小姐。”
“清芷见过沈小姐。”
沈从微知她是张颖儿的妹妹,有些作难的紧蹙双眉。
“我刚不在,你那嫡出的姐姐有没有欺负你?”
“哈哈哈,你怎么有股子匪气?”
谢抒饶见四周也没其他人,抛了偶像包袱,假意捋了捋‘胡子’,大喝一声:“渣渣渣……小娘子莫要逃,跟我回去做了压寨夫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
另两人被她逗乐,哈哈大笑起来,沈从微知道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无非想让她明晰张家两位小姐的关系。
“妹妹今晚有何打算?”
“可否先讲讲我回来前发生了什么?”
这当局者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但是她不善讲这些,便请了张清芷描述,她在一边补充。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张清芷将这事情原委通顺了一遍,事无巨细,竟完全不用沈从微补充,这才让她对眼前这个女子刮目相看。
本以为张公府的小姐,都如同张颖儿那般高高在上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又善妒工于心计。
现如今看来倒是她以一概全,狭隘了些,这张清芷通透明事,说话不偏不倚,公正严明,是值得一交之人。
“听你说完,你家小姐姐这是有长进啊啊!”谢抒饶听的是津津有味,今天这是收获颇丰,信息量巨大啊。
“何以说来?”
“清芷,你觉得你姐姐到底是为何故设计这一场游戏?”
“不过是想要炫耀她的才情,比过了沈家小姐,让连家公子对她刮目相看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沈从微在一旁附和张清芷。
“她让表哥与沈家公子都在场,看似有利于沈姐姐你,其实不过是保证你输了后,更加下不了台。我倒觉得她是为了让你输后答应她一个要求,而这个要求才是问题的关键,也是她真正的目的!”
“哎,这张颖儿别的不说,才情可是在这贞定数一数二的好,定是做足了功夫。”
沈从微懊恼不已,竟没受住这张颖儿的激将法,来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游戏。
输也就罢了,但是张颖儿这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相于的,真是猜不到她还有什么招数在等着她。
“来人!”
趁着这两人还在想她说的话,谢抒饶赶紧唤了刚刚回来的小厮。
“沈姐姐,借我些银两。”
沈从微虽感觉有些突兀,但还是掏出钱袋递给她。她拿了一锭银子,给了小厮说道:“去给表哥说,今晚我与沈姐姐一同表演,我刚交代的两点:铁水必须两丈以上高度,检查铁水不得掺有其他东西。再说给表哥听一遍,定要一字一句都不差。”
再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再者,准备一间上房,两套葛布衣,两把木剑加两把纸伞。用砖屑为末,白善泥、桐油、枯莩碳、石灰,然后用糯米胶调和,均匀的涂在纸伞上,伞就那么撑开了放在我与姐姐更衣的房间。”
“听明白了吗?”
这小厮儿是个机灵之人,转身就去拿纸笔详细记下谢抒饶的话。
“我同你说的,你只能说于表哥听,如若再有其他的人知道,我便旁边个割了你的舌头,打断腿逐出连家庄!”
“好的。小姐,我都明白了,这就去办。”
“多的银子你收好,就不用给我了。”
“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
见这小厮欢天喜地的走了,谢抒饶转头对着身后两人笑靥如花,“沈姐姐,我们来排练剑舞吧。”
她那笑容纯良无害,哪里像刚刚威胁别人要割舌打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