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一词,皆认为三春垂涎于贵才的貌,勾引未果便恼羞成怒下了狠手,且你一言我一语对声讨三春,崔氏觉着有其父必有其女,当初李孝同别的女人偷着相好才生下三春,而大春更是厉声告诉三春:“赶紧离开我家,否则就抓你见官。”
有话说,家有千口,主持一人。
谁说什么都没用,三春的去留还得看李孝的,崔氏道:“子儒他爹,你倒是放个屁。”
二春咽下最后一口糖包,作势捂着鼻子看向父亲。
一直闷声不响的李孝坐直了,道:“扣掉贵才拢共七两银子的工钱,赶出门去。”
众人愕然,继而哗然。
大春率先喊道:“爹,三春的错,你为何责罚贵才?”
崔氏也很是不忿:“子儒他爹,三春虽然是你女儿,但你也不能如此偏袒。”
李孝冷冷的问:“你们觉着贵才的样貌比果郡王还好看?”
众人没见过允礼,但知道李孝如此问,便足以证明那果郡王定是风雅俊逸,所以谁都没吭声。
李孝再问:“你们觉着贵才比果郡王富有?”
这个谁心中都有数,果郡王啊,当今皇上的弟弟,又深受皇上倚重,大春和二春经常去王府送猪肉,人家的厨房都是富丽堂皇。
李孝三问:“你们觉着三春会为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奴才,而对不住果郡王,要知道三春可是即将嫁入果郡王府的。”
众人面面相觑。
李孝最后道:“再说贵才是在三春房中出的事,他若是心无杂念,何必大晚上的来三春房里呢。”
一语道破真谛。
见大家都默不作声,贵才慌慌张张的看向大春求救,大春却砸吧下嘴,没了言辞,贵才即使平素舌灿莲花,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替自己圆满了,垂死挣扎道:“大爷,你这是包庇你女儿。”
就见李孝挥手就是一耳光,打的贵才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傻傻的看着他,李孝怒道:“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三春看过来,心底一暖,接着又有些歉疚,虽然自己出于无奈才骗人,可毕竟是骗人了。
大春伸胳膊想护着贵才,终究还是忌惮父亲的脾气,缓缓放下胳膊。
贵才孤立无援,给辞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自己苦巴苦熬的干了一个多月,前次果郡王府农具订单他的工钱该是五两银子,后来果郡王府又续订了一批农具,李孝答应再给他和昌顺各二两银子,前后合计七两银子,就这样白白打了水漂,脑袋还差点给开瓢,他不甘心,正想说什么,听脚步踏踏,李忠在外头嚷嚷着:“我回来了!”
贵才心里一哆嗦,二爷可比大爷生猛,且二爷对三姑娘更是宠爱有加。
李孝也不失时机的道:“还不滚,二爷的拳头可比我硬。”
贵才连忙跑了出去,李忠没防备突然蹿出来个人,差点撞到,见是贵才,骂了句:“见鬼了吗,跑的这么快。”
贵才哪里还敢搭话,嗖嗖的跑走了。
李忠稀里糊涂,不知发生了什么。
房内的人已经悉数奔了出来,三春更是一马当先,冲道他面前兴奋道:“二爷您回来了。”
李忠哈哈一笑,突然沉下脸,佯装嗔怪:“叫二叔。”
当他的面,三春还真叫不出口,所以只抿嘴而笑。
李孝也过来道:“老二,你活着呢。”
李忠瞪起眼珠子:“多新鲜呐,跟你面前站着这么大一坨,当然活着。”
李孝道:“是果郡王救的你?”
大家都这么认为,李忠却道:“不完全是,牢里那几个供出我的反贼,听说畏罪自杀了,还留下遗书,说他们根本不认识我,只因曾经都在江湖上混,发生过口角,这次就故意陷害我,那几位死了,没了人证,王爷就让孙尚荣下令放了我。”
三春若有所思,只听说老病而死之人会留有遗嘱,没听说大牢里的犯人临死还留下遗书替对手澄清,这事可真是蹊跷。
无论怎样,李忠无罪释放,他也知道家里人挂念,所以连夜赶回来报平安,忽然想起刚刚贵才急匆匆跑了,便问李孝:“你们今晚都在三春这里作何?怪才更是古里古怪,见了我连句招呼都不打。”
李孝重重的叹口气:“那畜生竟然想欺负三春,还反咬一口,让我给撵走了,这都怪我,当初瞎了眼招他进门。”
李忠上下打量三春。
三春见他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锐利,脸色也铁青,忙道:“您放心,我好好的。”
李忠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撸胳膊挽袖子,转身就走,三春急忙抓住他:“他已经给撵走了,还扣了工钱,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说老太太还惦记您,还不赶紧去上房看看,老太太怕是现在还抹眼泪呢。”
李忠长长的出了口气:“行,先让他多活几天,我去看看老太太。”
他死而复生,一家子欢天喜地,李老太太甚至破天荒的叫周嫂子下厨炒了几个菜,还将压箱底的一坛子酒拿了出来,就在上房临窗大炕是放了张老榆木的桌子,大家团团围坐,吃吃喝喝,好不畅快,吃罢饭还打了会牌,真如过年般热闹。
一折腾,快天亮,李孝还得早起出城收生猪,他便回房歇着,他一走,其他人也散了,且大春一直闷闷不乐的,李忠也对三春道:“走,二叔送你回去,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欺负你。”
一坛子酒,他吃了多半,微醺,脸色红彤彤的,拾起地上角落的笤帚掐断一根,剔着打着饱嗝。
三春没有拒绝,是有话想对他说,二人离开上房,一路慢慢走,三春带着些狐疑道:“今晚有个叫云啸的来找您,您说,牢里的事,会不会是他做的?”
李忠神色一凝,愣愣的杵了一会子,问:“他来过?”
三春点头:“才离开。”
李忠自言自语般的嘀咕:“他下手不会那么快,救我的另有其人。”
突然脸色一冷,喝令三春道:“记住,以后离他远点。”
三春不解:“他可是您的朋友。”
李忠道:“朋友也不行,你离他远点就是。”
三春迷惑:“他不是好人么?”
李忠道:“他是好人,但你也得离他远点。”
三春茫然:“为何?”
李忠解释不清,火气上来:“甭东打听西打听,记住我的话就行。”
三春吓了一跳,忙说:“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