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京华春恨 > 223章 报仇,拉开序幕!
  青莲寺古朴肃穆,入得山门,便有正在清扫的小尼姑迎上来,竟是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一位,所以她也认出三春和玉珈。

  “阿弥陀佛!”小尼姑合十做礼,“原来是女檀越。”

  “阿弥陀佛!”三春依样还礼,“原来是小师父。”

  即使身在佛门修的是放下一切,总归是年幼心性,玉珈之前已经来过佛寺,想在此落发出家,见她又来,小尼姑奇怪的问:“孙小姐你还想出家么?”

  玉珈正斟酌如何回答,三春抢着替她说:“我们找一下住持师太。”

  小尼姑释然,道:“师太于禅房打坐呢,二位施主请。”

  三春扶着玉珈擦肩而过,小尼姑忽然想起上次的事,追上去堵住三春:“施主上次说的话,贫尼至今未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施主若有时间,可否为贫尼指点迷津?”

  她求知若渴,奈何三春急着去见住持,匆匆道:“回头告诉你。”

  小尼姑开心的应了:“贫尼就在此等候施主。”

  三春和玉珈来到住持师太的禅房,于门口请了个尼姑进去禀报,不多时那尼姑出,说住持有请。

  三春和玉珈迈步进了门,禅房幽静,更觉神秘,扑面而来浓浓的檀香,三春立即肃然起敬,抬眼看住持师太打坐在榻上,手中轻捻佛珠,旁边香烟缭绕。

  三春认出这住持竟是前次准备给玉珈剃度的老尼,和玉珈双双参拜,住持师太微微一笑,指着自己旁边的木榻道:“二位施主请坐下说。”

  三春扶玉珈过去坐了,自己却来到住持师太面前,双膝一曲,欲跪,住持师太虚扶下:“佛家不兴俗礼,施主有话尽管直言。”

  玉珈神色凝重,一路上都在担心,只恐住持师太不肯收留她,毕竟李忠之罪不是偷鸡摸狗的小罪,刺杀皇上,罪大恶极,三春却成竹在胸,这位住持师太在玉珈前次来此准备剃度出家时她是见过的,当时没有过多的交谈,但从住持师太那柔和淡定的目光中,三春笃定其是大义之人,于是开门见山道:“求师太收留下孙小姐。”

  住持师太微微侧头看向玉珈:“孙小姐怎么了?”

  丧夫之痛,痛彻肝胆,玉珈想讲述,鼻子一酸,喉头哽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春道:“孙小姐现如今该称李二奶奶,她已经同城内庙寺街铁匠李家的李二爷成了亲,且怀了身孕,可是李二爷犯了案子,祸及到二奶奶,走投无路,我才将她送到这里。”

  言罢,静静的等着,等着住持师太询问李忠犯了什么案子,假如听说李忠是行刺皇上,三春突然间吃不准住持师太是否还有胆气收留玉珈。

  谁料,住持师太什么都没问,微微颔首:“只是小寺清苦,还需李二奶奶将就些。”

  听这意思,是收留玉珈了,三春心里略加安慰,看去玉珈,见她站起向住持师太合十施礼:“谢师太。”

  话一转:“师太都不问问,我夫君所犯何罪吗?”

  就在三春怔忪间,住持师太含笑道:“那是衙门该管的,不是我这个出家人该管的。”

  这话听表面的,有些倔强,稍微思考下,就能领会到住持师太那慈悲的佛菩萨心肠,三春对这位老尼再次刮目相看。

  玉珈却道:“但我必须告诉您,我夫君犯的罪是刺杀皇上。”

  住持师太呵呵的笑了:“皇上不是好好的么。”

  三春忍不住问:“师太怎知皇上好好的呢?”

  住持师太将手中的佛珠轻轻放在榻上的小几上,仍旧是满面含笑:“若皇上出了事,你们也不必来我这小寺避难了。”

  聪慧如三春,当然明白其话意,假如雍正真的给李忠杀了,恐怕给吕家报仇只是其一,不知有多少人会欢呼雀跃呢,说不定皇位会直接落在廉亲王允祀手中还是会落在谁的手中,总之如是那样,李忠就成了有功之人,而不是罪犯。

  老尼简单的话语,却是大智慧,三春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玉珈,丈夫之死,大悲大痛,她哭都哭不出来,听了住持师太这几句话,竟是潸然泪下,以往她对佛法的理解,仅限于叫人向善,今天更深刻的明白,佛家之人,都是大智大勇者,她对住持师太千恩万谢。

  住持师太看了看她,像在思量什么,半晌道:“既想藏身,施主这个样子是不成的。”

  玉珈不明所以。

  住持师太续道:“若官府各处搜寻施主,我这小寺距离京城最近,怕难逃过,施主这种穿戴未免太扎眼,所以,施主应该落发。”

  玉珈一惊。

  三春亦是有些意外,简单想想,住持师太说的没错,玉珈传俗家衣裳,即使换上海青,一头乌发于众尼姑中太鹤立鸡群,可是头发对于一个俗家女子的重要性,堪比性命,她犹疑的看去玉珈。

  方才那一惊如蜻蜓点水,匆匆来也就匆匆去了,此时玉珈甚是平静,淡淡道:“就请师太为我剃度。”

  三春失声喊道:“孙小姐!”

  玉珈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一如她平时的样子,缓慢温和:“我夫君都没了,我留着满头青丝打扮给谁看呢。”

  三春心如刀绞,深深的自责再次席卷而来,噙泪道:“李忠的仇,我来报。”

  玉珈眼眸一亮,未知是惊奇还是惊骇。

  方才那样说,假如说是给玉珈的话刺激而成,当下三春说的话,就是认真考虑过:“我说到做到。”

  这个仇已经拖延了太久,都是因为母亲的遗言,可这样拖延一天,三春就煎熬一天,这种煎熬远不如一死来的更痛快,而今雍正又杀了李忠,还将其五马分尸,更将母亲和家人是尸首掘出来鞭挞羞辱,假如自己继续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不如畜生!

  佛门之地不该说这些血腥之事,三春点到即止,然后陪着玉珈往观音殿去剃度,当玉珈的一缕青丝翩然落下,三春泪如泉涌,不忍再看下去,也知道住持师太会把玉珈母子照顾的很好,她就悄悄出了观音殿,于殿前的高阶上伫立,远望青山如黛浮云悠悠,内心从来没有过的平静,这是终于决定一件事后的安宁。

  看了一会子,将手往怀中掏出母亲的血帕,来到殿前那供香客烧香祈祷的硕大香炉前,将帕子挨着手臂粗的檀香,未几,帕子点燃,慢慢的烧成灰烬,她跪了下去,道:“娘,恕女儿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