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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小毕理了理衣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刚路过一般。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阵盘,从莽草丛中钻了出来。
“是你?!”长孙凌华看清了对面之人的容貌后,不由皱眉道:“邬小毕。”
“真是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贺道友。”邬小毕故作对刚才之事不为所知:“贺道友不是散修么?怎得跑来青云门的地界了?”
长孙凌华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直直盯着她:“你既已知道,又何必装傻充楞。”他单薄的上唇勾出一丝讥讽:“女人都是一个样,阴毒狡诈,表里不一。”
既已被识破,邬小毕便大方承认道:“长孙师兄,我不过是在此疗伤而已,并无暗中偷窥的恶意。只是你俩斗法恰巧斗到了我跟前。我来不及躲避罢了。”
“师兄?”长孙凌华皱眉道:“你是哪位师叔门下的弟子?”
邬小毕正想说“外门弟子”时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长孙凌华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不由话语一转:“水云峰‘碧水真人’门下。”
“噢?”长孙凌华道:“你就是碧水师叔最小的徒弟‘方锦凤’?”
邬小毕迅速整合以前听过的有关于长孙凌华的信息,笃定他没见过方锦凤,即便见过了也不可能对方锦凤有印象。原因很简单,长孙凌华此人异常反感女修,特别是故意接近他的女子。
一个如此排斥女修的家伙又怎么会记得住某个女子呢?!
遂邬小毕顺坡下驴:“锦凤见过长孙师兄。”
可就在邬小毕双手作揖之时,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朝自己冲来。
她急忙运转飘遥谪仙步。“嘭!”的一声炸响,邬小毕原本站立之地竟被半透明的隐蔽剑气给轰出了一个浅坑。她暮然抬头,没想到长孙凌华居然会暗中对自己下手。
“喝!满嘴的胡言乱语。”诚如邬小毕所猜测,长孙凌华对方锦凤确实是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但同为内门弟子,他却知道方锦凤为人高调霸道。而
对面的女子根本就不像是个高调之人。
就拿眼前的情况来说,长孙凌华明明记得石岐山之行时她还是练气六层的修为。现在却是练气四层。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隐藏了自身的真实修为。
思虑至此,长孙凌华眼中的杀机更甚:“真话也好,谎话也罢,我都不能留你于世上。”
“就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你的秘密?!”邬小毕冷笑一声:“是,我确实不是什么内门弟子,我不过就是个身份低微的外门杂役。可我邬小毕的命也不是那么好取的!”
“既然你不讲同门之情,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我邬小毕发誓,只要今日我能活下来,那么用不了多久整个流云大陆的修士都会知道你长孙凌华身具‘剑灵之体’。”别看邬小毕平日里清淡敛漠。可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掐的软柿子。惹怒了她,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其实,长孙凌华也不一定非要置邬小毕于死地。毕竟两人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在石岐山上还并肩作战过。长孙凌华摇摇头,把心底的那丝动摇迅速驱散掉。他在未修真之前,是世俗界的一位小世子,生活于繁华的王府里,见过最多的便是恶如我诈的勾心斗角。幼年早慧的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姨娘用计谋害死一个又一个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美其名曰:替你继承爵位开路。而他姨娘也一路从通房丫鬟扶摇直上,坐到了侧妃的位置。子凭母贵,越来越多的女子怀着不同的目的想方设法地接近长孙凌华。可不管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宰相之女还是俏丽丫鬟,长孙凌华总能在她们身上发现自己额娘的影子。
那是一种隐藏在面具下的虚伪。
所以,他从来不相信女人。在他的眼里。那些粉红骷髅只会把人推向无底的罪恶深渊。
长孙凌华叹息道:“我承认,石岐山一行让我见识到了你的实力,你也与一般的女子不太一样……至少。你能让人放心交出后背。可不管怎么说,你依旧是个女人。我长孙凌华从来不相信女人会遵守承诺。”
“呵呵~”邬小毕不屑道:“你左一口‘女人’右一口‘女子’,既已修了仙,还分什么男女。你越是看不起女人,只能说明你内心是惧怕女人的!长孙凌华。我看你之所以会筑基失败,不是因为缺了寄魂之物。而是因为你的思想严重地腐朽不堪,即便让你修炼个千年时光,你也依然是俗人一个。”
闻言,长孙凌华不由深看了眼邬小毕,尤其是那句‘既已修仙,便无男女之分’的言论久久在他脑里回荡。
长孙凌华叹息一声道:“无须再费口舌,我这秘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抱歉,只有你死我才安心。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行了断。”
邬小毕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突然伸手朝长孙凌华激射出一把冰荆棘种子。
种子于空发芽抽枝,盘结成一张寒冰大网,直朝长孙凌华罩去。
而邬小毕本人则一步都不敢停歇,她身上的内伤还未痊愈,根本不能进行激烈的斗法,遂只能全力逃遁,以期躲过今日的劫难。
见邬小毕突然间跃起窜逃,长孙凌华却并不意外。在他看来,若邬小毕呆在原地任他灭杀才是怪事呢。
长孙凌华既然已猜到了邬小毕不愿束手就擒,那他为何要说这么多的废话?何不一剑解决了邬小毕呢?
原来,他是在暗中悄然地恢复着剑气,以期尽快凝聚出新的剑芒。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修不简单,能在石岐山的灵力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人,又怎会是简单的角色呢?!
更何况尸毒已然有一小部分渗入了他的心脏,再不回去请他师尊驱毒的话,恐怕就真的要毒发身亡了。遂长孙凌华已没有多少时间和邬小毕打游击消耗战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雷霆灭杀。
而他能想到一击灭杀邬小毕的方法也就只有剑芒了。
长孙凌华无视头顶罩来的荆棘大网,只单手舞出一朵银白剑花,便把冰网绞成粉碎。
尔后朝邬小毕追去。
这么一点的时间,邬小毕不过才刚刚踏出了一小段的距离而已。她朝原来藏身的山壁蹿去,打算借助茂密的莽草来掩盖身影,只要长孙凌华也跟着进了草丛,那她就可以射出“水灵爆”困住长孙凌华,尔后开启“破空闪”迅速遁走。
只可惜她刚一钻进草丛就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寒意。似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锁定住了?!
是剑芒!邬小毕心下一惊,顾不上原来的计划,立马就召唤出了遮天翼,瞬间开启“破空闪”。
“嘭!”邬小毕只觉耳畔传来一声炸响。不禁回首望去,那被剑芒划过的莽草丛已是一片不毛之地。
去势不减的剑芒则径直轰在了山壁上,硬生生炸碎了半片山壁。
就在邬小毕以为安全逃过一劫,正准备展开遮天翼飞遁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无法抵抗的巨大吸力,硬生生把她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邬小毕惊异地回头,隐约在破碎的山壁上发现了一个闪烁着古老符文的禁制图案,还未待她瞧清那是什么禁制。整个人又再次被那股神秘的吸力漩涡拽了进去。她眼前一暗,便昏厥了过去。
在晕厥前,邬小毕隐约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长孙凌华的剑芒恰巧击打在了山壁的禁制上,从而激发了某位前辈留下的古老禁制,而自己则是被山壁上的禁制给吸进了山洞里?
……
然而,邬小毕没有注意到的是,和她一起被漩涡吸进来的,还有一人,正是长孙凌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