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苏苏也仅是在脑中过了一遍,肖雪的话实在太过意外,她一时很难想通,但她又做不到当面将其拒绝,因为她先前已是负了肖蒙,肖雪这里,她不愿再辜负,虽然这根本算不上辜负。
“小雪,你知我一向把你看做妹妹,你也素来清楚我的性格,一是一,二是二。坦白说,你的要求我根本不想答应,不单单是不愿你来搀和侯府这趟浑水,也不单是不愿你共侍我夫,更多的是不愿你毁了你自己本该有的幸福!”
到了这个时候,苏苏都没有要动气的意思,在她看来,肖雪的选择实是愚笨,看似前景一片光明,实际不过是步赵凤玲的后尘。
并非她过于自信,而是她渐渐摸清了王洛尧的性格,不同于寻常的贵族子弟,他的身上其实除了天生带来的骄贵气,很少沾染到什么纨绔陋习。
尤其在女*色方面,他更是不同寻常。
苏苏这会儿仍是这么以为,在她看来,以王洛尧的身份和习惯,潘欣瑜才是他用心的对象,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再者,若他真是有那种之徒,又怎会安心放着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赵凤玲几年而不近身?
而眼前的肖雪,论貌不出赵凤玲之右,论才更不及潘欣瑜一隅,她凭什么自以为能在王洛尧的心里搏到一席之地?
不等肖雪应话,她兀自续道:“你该知道,一旦你进了侯府的大门,入了我的院子,你便不再是我以前所认识的肖雪,也不再是肖蒙的亲妹妹,你的身份只有一个,便是我夫君的妾室,对你,我只会依照对待妾室的规矩对待你!因为,我现在掌管整个侯府后宅的中馈,多少人在盯着我,我是不会为了你而枉顾规矩的!”
显然,这话是相当严厉的,肖雪听了已是面上有些难看,她咬着下唇,呼吸在加快。
自打相识,她从来没有见过苏苏这样的一面,相反她看到的更多的是苏苏单纯阳光善良甚至愚笨的一面,是以,她一直以为苏苏混出今日这等局面,多半靠的是运气,从未想过她会是凭着她自己的能力。
此时看来,苏苏全然不是个软柿子,而是有手腕有谋略的。
倘若自己当真拼着同她决裂的风险硬要配给王洛尧,以后的日子想指望她看来是没有指望的。
可是,要就这么算了,她自己还真是不甘心。
苏苏当初刚进侯府时不一样举步维艰?那到后来的日子还不是越过越好?
肖雪如此一想,心间登时又敞亮了些,她不以为自己会比苏苏逊到哪儿去,这汇珍楼开得这么红火,其中可有自己很大一部分功劳呢,那些财大气粗的老主顾不是被自己哄得团团转么?
侯府里的当家人不都是类似的人,只要自己用心耐心,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被自己哄得团团转。即便王洛尧现在心有所属,但他的心不可属在苏苏身上一辈子,早晚会有厌倦的一天,自己比苏苏年轻,怎么着也有优势。
到了那时,就算没有苏苏的帮衬,她一样可以混出一片天地来。
再说,她不信苏苏会那般狠心,当真能忍心任自己自生自灭,那样的话,她又该如何面对肖蒙?
来回这么一琢磨,肖雪即打定主意,不会因为苏苏的一段话而退缩的,她敢于应对将来可能面临的各种困境,遂而,她面色放松下来:“苏姐姐,你的意思我听得明白!不是有句老话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你帮我纳进侯府,剩下的局面我会自己应付的!”
苏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肖雪,自己刚才那样一番话都没有将她的热情击退,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王洛尧了,当然,也看得出其实她并没有将自己当做好姐妹来看,自己倒是一腔热情付东流了!
暗下一阵摇头,这件事须得知会肖蒙,不过不是这会儿,待私下瞒过肖雪再与他说。
简单点了下头,苏苏无话再说,推开门即到外间,肖蒙正与陈掌柜招呼一位中年男子主顾,像是替主子来取首饰。
肖蒙见苏苏出来,自柜面后头迎来:“你们两在里头说什么呢,这么久?”
苏苏一脸苦涩,不愿多说:“我先回府,改天再来!”便匆匆出了铺面。
艾芙虽看出她神色不对,却忍住直到进了马车才追问:“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苏苏默了默,没有即时回话,快到府门口时,她才将肖雪的话告诉艾芙。
艾芙这一惊非同小可,瞪着双眼:“小姐,瞧您这架势,您该不会答应了吧?”
苏苏长叹一声:“我和肖蒙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她贸然提出来,无非是看中了我不会忍心再拂了她的面子!”
“那也不成啊!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小姐这些年对她情深义重,她不知回报倒也罢了,竟然反过头来咬您一口,这算什么事嘛!”艾芙义愤填膺,“难不成她真把您当成嫂子看了,觉得您对她好都是应该的?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她竟是这种人!小姐,对待她这样的,您还讲什么情面啊,一口回绝不就罢了?”
苏苏苦笑:“对她我确实问心无愧,若只看在她一人份上,我岂会任她觊觎?终究,她还是肖蒙的亲妹妹!对肖蒙,我始终存有亏欠!我准备答应她,不为别的,只看在肖蒙的面上,也希望借此一件,将他对我的情还他回去!”
艾芙看苏苏这光景,深感不妙,眼珠一转:“小姐,这事由不得您一人做主,您还得照顾大少爷的想法,若他不乐意,您也没法呀!”
“他会依我的!”苏苏仰头枕到车厢壁上,低喃道。
艾芙皱着眉头,暗下着急不已。
回到素园,苏苏一个人坐在里屋坐了许久。
已是入夏时节,白日一天比一天长,待到摆饭时,日头还依旧盛。
王洛尧自厅外进来时,一脸神采焕然,瞥见桌上的原石不见,知道苏苏已经过手。
“依你的眼光看,早上那块石料如何?”王洛尧面对着苏苏的侧脸,没有看出她脸上的神色。
听闻动静,苏苏忙收拾心情,起身迎上,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自然不如何!”
“哦?”王洛尧显然失算,好看的剑眉蹙起,“怎生不如何了?”
是他看走眼了?
苏苏睢他一团云里雾里的样子,这景象实在很是难得一见,抑郁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遂轻笑着应道:“下次你再去赌石,不妨捎上我,我现场给你授课!”
闻言,王洛尧眉头一挑,伸手揽上她的肩头,点头应下,探听他的石料的下落:“石头呢,你不会嫌弃得扔了吧?”
苏苏有心戏弄他,下巴微抬:“难不成我还留着不成吗?人家收藏名人字画的,一旦发现买了赝品,皆是毫不手软当场即撕毁,这样才能记住教训,练就火眼金睛!”
果然,王洛尧面色一黯,受了打击,不过很快调整过来:“改天我带你去市集,亲眼看看你的本事!”
苏苏“扑哧”笑出声:“骗你的啦,石头被我送去汇珍楼加工去了,回头我给你做些饰物出来!”
闻此,王洛尧瞬时就眉眼轻扬,原本搁在她肩头的手一下子移到了她的腰间,使力一个揉捏,苏苏被他这一动作惹得又痒又麻,一个旋身躲开。
王洛尧任她逃离,没有捉她回来,负起手,面色微整:“下午潘大到县衙去了一趟!”
苏苏蓦地神色一紧:“他怎么说?”
王洛尧见她着紧,递以安慰的眼色:“端午之前他们会拣个好日子前往苏家庄,婚期也差不多定在中秋前后!”
这么快?
也不快,苏苏恨不得潘大明天就去苏家庄,把苏贝娶进门。
这个婚事进展得似乎出人意料,原本以为十分艰辛的事没想到这么顺利。
苏苏长吐一口气:苏贝的亲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可是,总有什么硌在心里头一样。
苏苏凝神细思,忽地想起一事,她碎步走到王洛尧身侧,颇有些心虚:“他们去苏家庄提亲,你会跟去吗?”
“嗯?”王洛尧一时没跟上她的步奏。
苏苏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微微垂着一截粉颈,喁喁细语:“总之,你要好好看着潘大,不容他有失!”
许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尽管不相信苏贝有克夫之命,但她实在不愿再见什么意外发生,所以才希望王洛尧能够多多关照着潘大,也好让他们二人顺利拜堂成亲。
闻言,王洛尧戏谑一笑:“我还以为你心中无佛无道呢,原来也这么胆小!”
苏苏鼓鼓嘴,反驳道:“我这不是胆小,是思虑周全!”
“哦?是么?”王洛尧尾音拖长,稍稍弯下腰来,凑近鼻唇,声音一落,即叨上苏苏的樱唇,强势一吻,不允她躲闪。
因为出了祖父的事,苏苏毫无兴致,两人已是许多日没有相亲,这一吻便来得格外缠绵绯长。
吻毕,苏苏捧住王洛尧的脸,目光在他的五官间反复研磨,竟是生出流连不舍的感觉,明明他近在咫尺,偏她的心里就是涌出一种不忍割舍的感觉,想要独享,想要霸占!
是自什么时候起,她对他起了霸占之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