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雾日头,夏雾雨。浓雾逐渐被朝霞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不必说,今日又是一个暖阳天。
索尔和坐在李棠卿房中,沉吟了一会,悠悠的对李棠卿道:“你随我一起来!”
言罢转身离去,惠妃娘娘此次前来,必定会逼他交出凶手,严惩杀害她额娘的凶手。此事说小事小,说大事大,一切就看惠妃娘娘如何了!
李棠卿双手背与身后,一行一动间尽是妖娆,在今日这个府中上上下下皆胆战心惊的日子里,如同一个局外之人。
她随索尔和一起来到事发之地。当年她还在府上之时,府中用水的水井是在竹林边,后来李夏坠井身亡之后,就将那口井封了。
如今这口井是后来新挖,坐落在客房前方,所以李棠卿才能从窗口看到此处的人影晃动。
李棠卿走到井边之时,嫡福晋的尸体已经被府中家奴打捞了上来。
尸体躺在井边还未来得及挪走,只是仓促的用白布盖上。
白布已经被嫡福晋身上的井水浸湿,依稀可以看到人体的形状。
尸体下方的青石板路面上,也流出了片片水渍。
丫鬟家奴站在远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棠卿看着面前的场景,想来嫡福晋对她与娘亲还算可以,所以自从她回府之后,虽然处处刁难侧福晋,却始终没有对她出手。
嫡福晋自愿每天为娘亲超度亡灵,由此就可见得,她心中的悔意。
当年若不是侧福晋刁蛮,如泼妇骂街般上前撕扯嫡福晋,娘亲也不会落井。
如今没想到,先死的竟然是她!
此事,如果不是珠兰所为,也与侧福晋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她每日闭门不出,竟然还可以害人!
此时,惠妃娘娘被大阿哥搀扶着,从远处焦急的走来!她的身后,跟着两名丫鬟与侍卫。
李棠卿每次见她都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派头,如今再见,发现惠妃娘娘陡然之间,如同老了十岁!
面色苍白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装,映衬着她的面色更显憔悴。
她乌黑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胸前,想来是还未来得及绾。
只见惠妃娘娘大步走来,一眼见到面前的场景,几乎站立不稳,瘫软的身子全部依靠在大阿哥身上。
远处的丫鬟家奴见此情景,皆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毕竟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之鸟。
索尔和见此,上前一步,满脸愧疚的轻声道:“赛罕……”
他身为阿玛,没有保护好她的额娘,此事不管是谁所为,他都难辞其咎!
惠妃娘娘无视一旁的索尔和,被大阿哥搀扶着,艰难的往嫡福晋的尸体旁走去。
待经过李棠卿身旁时,大阿哥抬头看了一眼李棠卿,那一眼,满是复杂。
李棠卿嘴角微勾,看来这母子二人心中早有定夺了!她倒要看看,她们会给她定一个什么罪名。
官家不是最讲究凭证么?她如今倒要看看惠妃娘娘无凭无据,到底能耐她如何?
惠妃娘娘艰难的上前,可以看出她是在强装镇定!
她蹲下身子掀开嫡福晋身上的白布,在确认了额娘的身份之后,又将白布遮盖住!
她没有想到,额娘已经与世无争了,竟然还有人想要加害于她。
她早就跟额娘提过,府上混乱,侧福晋又太过阴险,让她随她一起进宫!
只是额娘每日惦念着当初之事!当初李夏的死,一直是额娘的噩梦!她总是责怪自己当初不该与侧福晋发生争执!
如今她住在竹林之中,每日吃斋念佛,没成想却还是死于非命!
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直接低落到地面上,与嫡福晋身下的水渍融为一体!
她低着头,由大阿哥搀扶着,声音颤抖着道:“李棠卿!你好狠的心啊!就算额娘当年做错了,如今她已经改过了!她每日吃斋念佛为李夏超度亡灵还不够吗?你为何,为何还要取她性命!”
她缓缓的起身,身子有些颤抖的手指着李棠卿接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知晓失去娘亲的痛苦,却还要让本宫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好歹毒心肠!”
她身子虽然孱弱,手指也在颤抖,但是一身上位者的气势尽显,字字珠玑的指责着李棠卿。
只听她接着道:“本宫一直认为,本宫与额娘当年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娘亲,都不算薄!可是你如今却痛下杀手!看来是本宫错了,年少识做狼为狗,如今送命于狼口!是本宫活该!是我那整日忏悔,吃斋念佛的额娘活该!”
不管李棠卿当年在府上,还是如今她回府,虽然她们不是血亲,但是,她确实是准备拿她当做亲妹妹对待。
只因她当年亲眼见过,那娘儿俩被欺辱,觉得她们甚是可怜!
最近几日,她还在为李棠卿物色夫婿,觉得这孩子性子要强,想要为她寻一个性子柔软的夫婿!
她对她,至始至终,都满怀善意!她也只希望,李棠卿能够感受得到她的善意,不再为当年她娘亲的死而耿耿于怀,也算是为她额娘积德!
只是如今当额娘的尸体躺在她的面前,她才如同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
从小在那种环境下成长出来的孩子,又怎会知晓良善!
李棠卿听着惠妃娘娘如泣如诉的指责,看着周围人向她看来的目光,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笑那幕后之人,可真是高明啊!如今全府上下,估计全部都认为此事是她所为吧!
她李棠卿何时做事需要如此卑鄙才能达到目的了!如果她想要嫡福晋的命,又怎会大半夜将她推入井中,她有许多种方式要了她的命!更有许多种方式能够让她生不如死!
她直视着惠妃娘娘的眼底,一字一句道:“惠妃娘娘,您说了那么多,民女敢问惠妃娘娘,证据呢?没有证据就口出恶言,指责民女,您这是在诬陷民女?呵呵……大清朝的律法可真是让民女这个民人大开眼界啊!只需当事人亲属臆想一番,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定了民女的杀人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