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会被放出宫,穆家的小姐少说也有二十岁了,四、五年的时间说快也快。
裴谦元布满疤痕的脸上神色纠结,回想起父亲的死状,只得咬牙点了点头。
进宫参加选秀,光鲜靓丽的服饰必不可少。慕府的夫人前几日就到江南阁订下了日子。
穆青身子不好,只能等江南阁的裁做上府丈量尺寸,裁做最近几日忙的紧,将慕府的单子推到了最后。
慕夫人面露难色,但是自己的孩子体质特殊,也只能等到最后了。
李棠卿与裴谦元商量过后,由李棠卿扮作量尺寸的丫头进了慕府。
穆老爷做米行生意,家财万贯。这年头吃不饱的人大有人在,慕家的小姐从小便是泡在米缸中长大的孩子。
奈何穆青却生了隐疾吃不下饭,慕老爷多年来请了不知道多少大夫,皆无法医治。
穆青的病症,成了慕老爷多年来的一块心病。任是慕夫人整日吃斋念佛,慕老爷度度施粥,也没改变分毫。
慕小姐依旧端着饭碗难以下咽。
李棠卿一身翠色素衣,梳着丫鬟头,若不是她白皙的肤色,耸然就是一个分外水灵的小丫头。
她站在慕府门外等候门房回话。
很快,门房急匆匆的从府内小跑而来,“姑娘快进去吧!夫人与小姐在正堂等着了!”
本该排在三日后,如今提前了几日,慕夫人满心欢喜。
李棠卿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慕府。院子中种着十来棵不同季节开花的树,开到荼蘼的蔷薇花架下立着一个躺椅形状的秋千。
院子里不见丫鬟奴仆,静逸到只闻鸟叫与花香。
李棠卿暗衬,从府中的布置上便可看出慕老爷对穆青是极为宠爱,如此幽静的环境甚为适合病人养病。
门房恭谨的在前面带路,就连脚步声都习惯性的特意放轻。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敞开门的正堂隐约可见。
怪不得慕老爷不愿慕青参加选秀,温房中的花朵又怎能适应宫中的险恶。
门房将李棠卿带到正堂门口,便原路返回了。
李棠卿站在门外,朝坐在桌子旁慕夫人行礼,“慕夫人,奴婢是江南阁的,来为慕小姐量尺寸。”她道明来意。
慕夫人温和一笑,“进来吧,我还以为要等上一阵子,正在与青儿犯愁呢!三日后可就进宫了啊!”
李棠卿应声进了屋子,依旧低着头,“奴婢这就为小姐丈量!”
穆青就坐在慕夫人对面,闻言站起身走到李棠卿面前。
李棠卿抬头,心下讶异,面上看不出声色。
那日距离的有些远,她又躲在丫鬟身后,没有细看,如今再次见到她才发现,竟然如此之瘦。
干瘦蜡黄,脸上骨骼形状隐约可见,如同一个纸片人。
她的脖颈如寻常人的一半粗细,已经瘦到脱了像。
穆青看了李棠卿一眼,如今的她未施妆容,一身丫鬟打扮,穆青只是疑惑了一下,便转开了视线。
慕夫人对李棠卿的表现很是满意,毕竟寻常人第一次见到青儿总是会面露异色,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待青儿。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机灵,如果不是江南阁的人,我都想收了你做个贴身侍候的人儿了!”慕夫人夸赞到。
李棠卿掏出软尺,为穆青丈量肩宽,“慕夫缪赞了,奴婢笨手笨脚的,怎敢侍候您这种贵人!”
李棠卿眼角扫了一眼慕夫人,接着道,“它日慕小姐入了宫,您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慕夫人闻言,眉间露出愁绪,“青儿身子不好,到了宫中……”慕夫人看着唯一的女儿,喟叹一声,“她这身子骨,到了宫中不知能活几日……”言罢掏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额娘,你别哭了!是女儿不争气!您就当没生过我,从来没见过我吧!”穆青低声道,声音虚浮。
慕夫人闻言,又疼又气,“你个傻孩子!你这是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跟你阿玛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一个你!”她再次拭了拭眼角,“你说这话,就是拿针戳为额娘的心啊!额娘怎么可能装作从来没有见过你……”
李棠卿冷言看着母女二人,示意穆青将手臂抬起来,“慕小姐这身子,确实不适合进宫!慕夫人有没有想过找人冒名顶替进宫?”李棠卿提议。
慕夫人眉眼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冒名顶替这可是大罪啊,再说了,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去啊!”
参加选秀的名额都是户部直接报上去,老爷找了几次户部的大人,都没能打通关系。
慕夫人叹息一声,“别人家里是兴高采烈的参加选秀,望女成凤,轮到我们家了,就是在上刑场啊!”
“慕夫人无须太过担心,冒名顶替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进宫之后,未必能够选的上,”李棠卿顿了顿接着道,“如果选不上的话,慕小姐身子孱弱,做了宫女……”
李棠卿丈量过后,收回软尺,正色看着慕夫人,“夫人如果信的过我,我可以代替慕小姐进宫参加选秀,不过……”她话锋一转,“我需要一千两银子!”
慕夫人面色一凝,她上下打量一下李棠卿,慈祥的眉目皱起。
此事事关重大,她得与老爷商量一下。这个江南阁的丫头,虽说是个奴婢,但是那不卑不亢的神色还是能够看出她的不简单。
一千两银子对我她们家,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还好她只是贪财。
宫中不比其他,如果混进了刺客,那么他们一家九族都不够诛的。
穆青满脸疑惑的看着李棠卿,这名女子她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熟悉,如今竟然还要替她进宫。
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姑娘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慕夫人询问。
进宫之事总要与她家人商量,如果日后她父母前来要人,此事就漏了陷了。
“回夫人,奴婢无父无母,从小就在各府做婢女,偶然被江南阁的老板买来,日子才算轻松!”李棠卿斟酌一番,编出了这么一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