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盯着皇上看了半响,前几日夜闯钟粹宫质问她的那个皇上早已不见踪影,仿佛那一晚,只是她的梦魇而已。
“皇上!皇上!”梁九功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呼唤。
皇上眉头皱起。
梁九功跟在他的身边多年,什么性格皇上早已了然于心,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他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你好生修养,这次的寿诞没有办好,等到来年,朕再补偿你!”皇上撂下一句承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钟粹宫。
“发生什么事了?”钟粹宫门外,皇上坐在仪杖上开口问道。
时至晌午,虽艳阳高照难免初冬的寒意,梁九功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压低了尖细的嗓音恭谨道,“皇上,废太子……遇刺了。”
皇上闻言大惊,坐直了身子双眼牢牢的锁定梁九功,“人可伤着?”
“皇上放心,废太子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太医已经处理过了,没有大碍!现在人在御书房等您哪!”梁九功再次擦了一把汗。
“去御书房!”皇上从梁九功身上转开视线,目视前方。
皇宫里守卫森严,却发生了遇刺事件,这一点,必须严查。
御书房大门洞开,从外面便可看见废太子肩膀上包着纱布站在御书房中,地上还摆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用白布盖着。
“皇阿玛,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胤礽看见皇上的仪杖停在御书房门外,连忙从里面走出来,委屈的哭诉。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皇上白了一眼废太子,大步走进御书房。
“皇阿玛,儿臣今日差一点就没命了啊!要不是儿臣机灵,现在躺在这的,就是儿臣了啊!”废太子指着地上的尸体,眼睛瞪的溜圆,余惊未消。
“可查过这是什么人?在何处遇刺的?”皇上坐在龙案旁,接过梁九功呈上来的参茶,淡淡的抿了一口。
“皇阿玛,今日不是惠妃娘娘的寿诞么,儿臣想着早一些来,先去给皇阿玛您请安,可是,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这个太监,”废太子指着地上的尸体,恨恨的说道,“这个太监藏在御花园中,上来就要行刺儿臣,若不是儿臣小时候谨听皇阿玛教诲……”
“说重点!”皇上不耐烦的打断废太子的话。
“啊?哦,皇阿玛,这个人带着人皮面具,是有预谋的,儿臣只查到他是他坦的小太监。”废太子耷拉着脑袋说道。
本想在皇上面前标榜自己,没想到,他压根就不听,看来自己复立无望了。
皇上危险的眯起眼眸。
带着面具?
“把白布掀开给朕看看!”皇上放下手中的茶盏,对这件事上了心。
如果是普通的小太监,便很有可能是胤礽和人发生不愉快,打伤致死,这个胤礽,素来便爱夸大其词。
可是,带着面具的话,就一样了。
说明这个人是有预谋的。
梁九功走下来将白布掀开,露出一张诡异的脸。
之所以称之为诡异,是因为这张脸上一半带着皱巴巴的人皮面具,另一半狰狞恐怖,上面布满了疤痕。
人已经凉了。
他便是到御厨房送水的裴谦元。
“哎呦!这人怎么长成这个样子?”梁九功吓了一跳。
皇上眯眼看向下方,觉得看的不甚清,又从上面下来,来到裴谦元面前细细打量。
“这是烧伤。”皇上肯定道。
“烧伤?那这火可真够大的!”梁九功惊讶道。
能把人烧的面目全非,可不是很大的火吗?
“皇阿玛,此事就交给儿臣来查吧!儿臣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将这贼人的祖坟都给他查出来!”废太子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
“你?”皇上抬眼看了一眼废太子,“你还是安生的待着,别再让朕给你收拾烂摊子了!”摆明了不相信废太子的办事能力。
“着人将尸体给霍郑送去,告诉他,什么时候查清,什么时候来见朕!”皇上对梁九功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梁九功应声。
“皇阿玛,您就不能给儿臣一个机会?他霍郑是有本事,有能耐,可我是您的儿子,我也是需要磨练才能成长的!您整日里只信任您用惯的大臣,嫌弃儿臣无作为,儿臣去哪里作为?”废太子见皇上打定主意不让他接手,忽然急了。
“胤礽!”皇上忽然转身怒视着废太子,“朝中大事关系着百姓的安居乐业,任何一件小时都不容忽视,你竟然想用它来练手?”
“儿臣……儿臣知错,”废太子跪在地上,垂着头,“儿臣一时心急口快,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滚出去!”皇上怒声说道。
“好,好,儿臣滚,儿臣这就滚,这就滚!”废太子龟缩着身子,退出了御书房。
门外两名禁卫军听从皇上的吩咐,将人送到了大理寺,交给霍郑。
霍郑看着地上的白布裹尸,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大理寺今天可真是热闹。
先是来了大阿哥,紧接着皇上又送来了尸体。
这父子俩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送去停尸房,请仵作来,我要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新伤和旧疤都是怎么来的!”霍郑吩咐身后的官差。
“小子!”杜仲忽然出现在霍郑身后,将霍郑吓了一跳。
“谁准你到前院来的?”霍郑看着杜仲,脸沉了下来。
“怎么着,我有腿有脚的,还有我不能走的路?”杜仲嬉皮笑脸的回道。
“我跟你说过了,不准踏入前院,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杜仲在大理寺的这几日,霍郑真觉得自己要疯掉。
“你看,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口头跟我说的,人的嘴怎么能管住腿呢是不是?”杜仲说的像真的一样,还抬腿往前走了两步,“停下,停下!”他装模作样的喊两句,“你看,管不住吧!它还在走,我也没有办法啊?“
霍郑看着眼前的杜仲,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来没见过,竟然有人这样厚颜无耻,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