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徐赫尔跟母亲上街买菜,陈栩昆也跟着,他从没见过露天的菜市场,窄窄的一条路上,两边都是卖菜的人,时不时还有摩托车或者自行车穿过,幸亏天没下雨,路上并不泥泞,但随手丢弃的垃圾还是引来了不少苍蝇。陈栩昆皱着眉跟在她们母女身后,这样的卫生环境,做出的菜真的能吃吗?
徐赫尔见他一直皱着眉,便站到他身边解释道:“别看这里有些脏乱,但大部分的蔬菜都是他们自己种的,我家也有一块菜园子,肉也是从镇上的屠宰场运过来的,很正规的。你今天想吃什么?”
陈栩昆依然皱着眉看到孟方田在一个猪肉摊子停了下来,那盛放猪肉的案板发黄发暗,看上去用了许久的样子,徐赫尔探过头跟母亲道:“妈,咱中午吃猪肝吧!我想吃炒猪肝了!”
孟方田点了点头,要了一斤猪肝和两斤排骨,要说徐赫尔最爱吃的一个是炒猪肝,一个是鸡胗,这些年来从来没变过,每次回家不管是马红梅还是她的奶奶或者外婆都会做这两样菜给她吃。
三人继续往前走,孟方田一路上跟别人打招呼寒暄,徐赫尔便拉着陈栩昆径自去逛,在一个扎着两辫子的小姑娘的摊前蹲了下来,陈栩昆低头一看是像斗牛的角一样的紫黑色东西,徐赫尔拿起一个仰着脸介绍道:“这个呢,是菱角!回家用水煮熟之后就可以吃了呢,这是小时候我们最常吃的零食了!”说着便向小姑娘要了个袋子,徐赫尔捡了十几个。
接着徐赫尔又看到了卖嫩花生的摊位,忽然心思一动,便回头找孟方田,问她爷爷奶奶或者姑姑家有没有种花生,孟方田很是无奈地告诉她,今年她爷爷倒是种了些花生,她这个小女儿对吃花生有一种特殊的嗜好,不爱吃炒花生,只爱吃刚从地里拔出来还未晾晒的花生或者是刚摘下来用盐水煮的花生,所以她这么一问,孟方田就知道,徐赫尔待会儿回家就要去爷爷家地里拔花生了!其实徐赫尔并不贪吃,但这些东西吃的不止是个滋味还有其中的童年回忆和乐趣。
徐赫然见妹妹拎了一袋子菱角回来十分高兴,她也喜欢吃这东西,只是好多年在外,她很少吃得到了,姐妹俩欢欢乐乐地将菱角洗干净然后放入锅中煮,又拿起一颗母亲买来煮汤的西红柿,洗干净分两半各自吃了起来。姐妹俩就坐在房檐下,此时的太阳还尚未灼热,凉风习习连风扇都不用。
孟方田笑着跟陈栩昆解释:“她们姐妹俩最合得来的就是夏天吃这些小东西了,以前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葡萄树,每到夏天她们姐妹俩就天天在树下转悠,看哪颗葡萄熟了就摘下来,所以我们家的葡萄根本不可能等到一串全红的时候,在此之前就被她们摘得七七八八了!”
陈栩昆刚洗完脸,心里也是一阵舒爽,便笑道:“其实养两个女儿也挺有趣的!”
孟方田点点头:“确实,小时候这两姐妹也经常打架,我有时候不耐烦了就赶她们出去自己闹,有时候会和好手拉手回家,有时候闹得凶了,就跑到她们奶奶那里告彼此的状,那时候真是快要被烦死了!”
陈栩昆笑得很高兴:“她们俩现在坐在一起,我倒是能想象当年的情形!”
这时候徐赫尔吃完了半个西红柿,洗了手过来问孟方田:“爷爷家哪块地种了花生啊?要是近的话,我想去拔一点回来,我姐也想吃!”
孟方田跟陈栩昆对视了一眼,便笑道:“就在小溪的下游,你爷爷常常在那块地种花生!”
徐赫尔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太阳:“趁着太阳还不太热,我现在就去拔一些吧,反正也不远。家里的草帽呢,我要戴草帽去!”
徐赫然这时候走过来,笑道:“你不等菱角了?”
徐赫尔道:“你给我留着,我很快就回来!”
徐赫然拉着妹妹的胳膊:“也不用这么急吧,明天也可以啊!”
徐赫尔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着急:“这种事一想起来就得马上做,要不然到了明天我就不一定想吃了!”
孟方田从屋内拿出草帽和手套,对大女儿道:“你就让她去吧!”转而对小女儿说:“记得多拔一些,等煮好了,给你爷爷奶奶和外婆都送一些。也要拔干净一点,记得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掉花生!”
徐赫尔接过工具,应了一声就往外跑,陈栩昆也想跟去看看怎么拔花生,就被徐赫然叫住了:“你等会儿,我去装点水和零食,待会儿我们一起过去。她大概是在城里憋久了,一回来就到处疯!”嘴上虽这么说,徐赫然还是贴心地准备了茶水和零食,还拿了两把小铲子和手套。
陈栩昆将这些东西接过来,跟在徐赫然身边往花生地走去,虽然徐赫然怀了孕,但步行速度依然很快,陈栩昆有些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出声提醒了她一下,徐赫然以为是自己脚程太快,便放慢了速度。
徐赫然边走边问:“你来了这一天,觉得我们村怎么样?”
陈栩昆望着满目的苍翠:“环境还不错,只是……嗯,还有些不适应。”
徐赫然抬头看着看着前方的路,眯了眯眼:“这很正常!你要是实在难受了就说出来,憋着的话,我们也看不到。”
陈栩昆点了点头:“我觉得赫尔回到家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活泼、更有朝气!”
徐赫然笑:“赫尔小时候是个挺活泼的小女孩,后来一直读书一直读书,就变得不太愿意出去,也不太愿意动了。今年她能这样,我觉得已经是不错的进步了,女孩子还是活泼一点好,你觉得呢?”
陈栩昆笑着点了点头:“就怕她回学校之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徐赫然叹了口气:“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妹妹也算是被娇养大的,没怎么吃过苦,也不知道什么是吃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过世的缘故,她对陌生人比较抗拒,不容易跟人熟起来!”
陈栩昆安慰道:“就像你说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不变坏,不就行了!”
徐赫然笑:“这一点我十分放心!她偶尔会使点小坏,但坏心眼倒真没有。”
两人边走边聊,等到了花生地的时候,徐赫尔已经拔了十多丛花生了,花生本就是连在一起生长的,看上去一大片。徐赫尔见姐姐跟陈栩昆都来了,便指挥道:“陈栩昆麻烦你把这些花生抱到树下,姐,你就在树下摘花生吧,别下来地里!”
徐赫然点了点头,陈栩昆戴上手套帮那一堆拔下来的花生抱到树荫下,又拿了把小铲子和草帽也跟着下了地。
三个人同时作业,很快就结束了拔花生之行,此时差不多快11点了,太阳升得正高,几人回程的路上,徐赫然顺手又摘了些竹叶,这样的天气里还是要喝点竹叶水下火。
回到家用井水洗了手和脸,徐赫尔才发现陈栩昆的胳膊上有些泛红的划痕,幸亏没出血也没红肿,便让他在凉水中多泡一泡。
此时孟方田正跟马红梅在厨房做饭,徐赫尔将花生倒进一个竹篮里,打开水龙头冲洗花生上的泥垢,然后再倒进盆里用小刷子普遍都刷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