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朗看着木莲,眨了眨眼睛。木莲眼里的同情是什么?那明显就是同情,为什么她要被同情?她什么都没做好吗!
此时,兑房中又传出叫价:“九十万。”
话音未落,苏安便接道:“一百万。”
眨眼间,价钱就翻了一倍。
兑房中陷入了沉默,似乎不打算继续争抢下去了。
木莲对这个价钱还算满意,虽然不如预期的高,但也超过了这青冥妖火的价值。一百万银,除去成本之后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一百万银!成……”
“小莲姐着急什么?我们市家……”市媚儿掀开帘子,斜倚着窗,声音娇媚,“出一百三十万。”
在场的人都不禁抬头看去,一颦一笑,人如其名,魅惑无双。
几个控制力不佳的人失神喃喃自语,均是什么“媚儿姑娘美如天仙”,“人间能得几回闻”之类的话。
清明朗倒嘶一口气,世人口味竟然如此刁钻?或是她耳朵出了问题?
苏安哈哈大笑,旁人都怒目而向:在媚儿姑娘面前居然敢如此放肆!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抽筋扒皮。
苏安却说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一时贪念起,如坠万丈渊。现在悬崖勒马……”偏头想了想,“兴许还能留全尸。”
旁人听不懂他的话,市媚儿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每说一个字,她的身体便冷上一分。苏安话说完,她的指甲也深深地嵌入手心,血顺着手指滑落,滴在华丽昂贵的毛毯上,没有声音,一滴一滴,绘成了一朵妖艳的花。
市媚儿心里忍不住的发寒。她不是普通的修士,她修的,是魔修。
“媚儿?媚儿?你怎么了?”见市媚儿如此反常,身边的男仆被吓得不轻。
市媚儿回神,眼神里更多出一抹狠厉。她贴近男仆,素手轻捏,用他胸襟的衣料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笑容妖冶如风中轻颤的罂粟花,发间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男仆心中自然是忍不住的欣喜。顺势抓住市媚儿的柔荑,心中便漏了一拍,他脸上的肌肉兴奋得颤抖起来。
市媚儿眼中却是不屑,他于她而言,就如一头发情的公牛。
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魅惑,手指微微用力,便刺穿了男仆的胸,一颗滚烫的心在她手中跳动。
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男仆便瞪着大大的眼,缓缓地往后倒去。
“你的心,多谢了。”
市媚儿慢慢地吸啜着,将整颗心吞入,满意地舔着嘴。此刻的她仿佛又年轻了几岁,比起刚才的妖媚,更多了几分年轻的稚气。
这些事情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她启齿对外说:“市家放弃竞拍。”
木莲眼生厌恶,拍卖会百年的规矩:叫价必买。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如果人人都这样胡乱叫价,那拍卖会不都得乱套了?不过她也并未表现出来,如今的市家早已今非昔比了。
“既然市姑娘放弃了竞价,那最高价便是一百万银。是否还有人想再加价?”
“不用加了,一百五十万。”苏安高声说道。他面色不变,声音却莫名的冷。
木莲眼中惊讶,不料那少年居然对这青冥妖火如此势在必得,可是心中自然是欣喜的,毕竟出价越高,拍卖会赚的也就越多。
她急忙说道:“一百五十万。”声音微微有些变调,环视一周无人竞价后宣布道:“一百五十万银成交!”
拍卖会结束后,众人缓缓往外走去,整个过程出奇的安静。每个路过苏安旁边的人都会看他们一眼,有的心中不屑,有的是好奇……
清明朗悄悄问苏安,说:“你有话要说吗?”
苏安只说:“此事了结,便和我回山可好?”
清明朗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他要她等顾卿一事结束后便和他走。她侧过他认真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苏安眼神暗了下来,脸渐渐冷了下来,嘴唇紧抿。
苏安突然站起来,跟着人流往外走去,不过在他三尺内居然没有人敢靠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空在人群中的空缺也被填满,心里却空出了一大块。
清明朗笑着拿出扇子,扇着踱步出去。
直到奇宝坊的门口,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木莲,身后跟着几个人,手中拎着几个箱子。
“我正要找你呢,那位公子说有事处理,让我把东西交与你。”木莲笑着,眼中闪着一丝羡慕,或许她自己都未注意到。
清明朗执扇的手一抖,腿软了下去,果然还是要她还债。
“我……”
“钱那位公子已经付清了。”木莲见清明朗的手颤抖得厉害,忍不住笑出了声,忽而觉得自己失礼,便说:“不知姑娘住哪?我给姑娘送去吧,东西贵重,姑娘一人只怕不安全。”
“那便多谢了,只是我刚来此地,不太熟悉,还未找到客栈……”
木莲笑道:“那好办,不如今晚我给姑娘做向导如何?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华兰人。”
清明朗心中为难,拒绝道:“不用如此麻烦,若是可以还请姑娘带我找一处最近的客栈,如此便可。”
木莲凑过脸来,笑容满面,说:“不麻烦,我还要请姑娘以后多多照顾生意才是。”
木莲凑得实在是近,清明朗往后退了一步,说:“那木姑娘,劳烦了。”
木莲朝后面人高马大的家仆点了点头,上前挽起清明朗。
清明朗冷不防被挽住了手臂,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她眉头一皱。虽然并不讨厌她,但也并不喜欢,遂想抽出手,试了几次也没成功。
木莲拽着她一路沿着护城河东游至西边。得知清明朗身上没有一点钱都没有时,也没有奚落讽刺她,反而还高高兴兴地给她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本来她是不愿接受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不知道这木莲图她什么?她只不过是一颗修为极烂,飘荡在沉浮间谁都可以碾死的小仙草而已。思前想后,觉得说不定真是人间大真情呢?便安心的接受了。
拔掉第一仙草的名字,她还真是连只鸡都不如。
最后分别的时候,木莲终于含羞带怯地问道:“今日还未见到那名和姑娘一起来的男子,不知姑娘可知他去哪了?”
清明朗醍醐灌顶,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真正要图的不是女色,只怕是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