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呢?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啊,有没有?求求你,你告诉我,我都孩子他在哪里?”
冯琳没想到,一觉醒来,不止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孩子还不见了,她只是心情颓然打了个盹儿,只是打了个盹儿而已啊,就怎么都找不到孩子的踪影。她疯了似的拍打房门,房门上了锁她就不管不顾从二楼跳到下面的草坪,哪怕崴了脚,她也不停的找,可是问过的人都不知道。
“没有,我没看见。”
“我不知道啊。”
“没看见孩子。”
没看见……
没看见……
一路问下来,冯琳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最后还是个厨房的婆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给她指了后山的方向。
“也不知道有没有眼花,我刚从厨房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园丁找死提着个篮子朝后山去了,不过没听见孩子哭。”
冯琳心里咯噔,几乎没有迟疑,她就断定那肯定是孩子。
后山……
这是在市里,那婆子所指的后山,其实是大帅府私人开辟出来的马场,因为地势高,令大帅府呈背靠傍山之势,所以才被喊后山。
如果孩子真是被扔去了哪里……
冯琳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不顾众人的阻拦,就疯了似的朝后山跑去,计算小兵举起枪杆子威胁她停下,她也不管不顾。
陈靖楠回家正好看到这一幕,望了眼冯琳冲向后山的身影,蹙眉问身边的人,“出什么事了?不是说了夫人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吗?怎么放她出来了?”
“是夫人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
听到身边小兵的回话,陈靖楠眸子蓦地一缩。
那小兵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夫人嚷着少爷不见了,这会儿正上山找孩子呢。”
陈靖楠脸色骤然大变,一把揪住那小兵的衣领,“孩子不见了?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兵惶恐摇头,表示不知。
陈靖楠又问了其他人,大家都摇头,还是那个婆子把之前给冯琳说过的话又给陈靖楠说了一遍。陈靖楠当即命人去把赵四带过来,另外指派一批人去帮忙找孩子。
赵四被带来的时候肩上挎着包袱,显然是干了坏事打算跑路的,不过他还没跑出门,就被人给抓了个现形,这会儿被押着跪在陈靖楠面前,吓得浑身直哆嗦。
“孩子是你偷的?”陈靖楠冷冽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是。”赵四抖如筛糠,“少帅饶命,都是大帅夫人逼我干的,我也,我也是被逼无奈,少帅饶命啊!”
“孩子被送哪里了?”陈靖楠声音毫无欺负,但浑身压迫的气场却足以将人的背脊压弯。
“后,后,后……后山,就,就马场外面的玉米地,大,大帅夫人说,不,不留活口……”
赵四话没说完,就听一声枪响。赵四脑门儿穿了个窟窿,鼓瞪着眼倒地身亡。
“拖去宰了喂狗!”陈靖楠,说完转身欲要去后山,就见大帅夫人摇曳生姿的走来,脸上是虚伪的面具,他眼睛危险的眯了眯,停下脚步,手里的枪却瞬间握紧。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喊打喊杀的……”大帅夫人话没说完,就被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脑门儿,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色厉内荏的喊道,“靖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弑母不成?”
“居然把手伸向我儿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陈靖楠死死的盯着大帅夫人,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你,你敢!”大帅夫人看着陈靖楠凶狠嗜血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这次撩了逆鳞,她瞥了眼被拖走的赵四尸体,浑身下意识的抖了抖。
只见陈靖楠冷酷的勾起嘴角,猛地扣动扳机,砰的又是一声枪响,大帅夫人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中,死不瞑目。
众人都被这变故给吓傻了,这,这可是大帅夫人啊,现在这样,这父子俩是要兵戎相见反目成仇?
“这,少帅,您看……”
陈靖楠看都没看面前的尸体一眼,转身就朝后山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刚到后山马场,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玉米地里传了出来。
陈靖楠脚下跟跄,当即朝那边奔了过去。当看到抱着孩子放声痛哭的冯琳,这个在战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也禁不住膝盖发软,差点一跟跄跪在地里。
随后跟来的王副官立即上前去查看孩子的情况,却不想被伤心欲绝的冯琳抓住胳膊就咬了一口。
“滚!不准碰我的孩子!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杀人凶手!你们还我孩子命来!”
冯琳又是挥胳膊又是发疯的想要扑腾抓挠,但又顾忌着怀里的孩子,左右不定,只是目光凶狠而癫狂的瞪着那一个个靠过来的人,抱着孩子发了疯似的哭喊咒骂。
王副官脸色晦暗的退到陈靖楠身边,“少帅,请节哀。”
陈靖楠闭着眼睛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还是王副官给伸手支撑住了。
冯琳这时候也发现了陈靖楠,她的神情由癫狂渐渐变得呆滞。
陈靖楠也看着他,目光里再不见昔日的冷漠,满是沉痛和悔恨,可惜,一切都晚了。
冯琳将孩子放回篮子里,起身一步步走到陈靖楠的面前,就在大家猜想着她要干什么之际,却见她突然拔了陈靖楠腰间的配枪,枪口直指陈靖楠,双手抖颤的厉害,目光却狠戾而坚定,充满了疯狂的仇恨。
“陈靖楠!是你,是你害死我孩子的,是你!”
王副官和众人一看这样都急了,想要上前制服冯琳,却被陈靖楠抬手阻止了。
“都是你!”冯琳手指扣着扳机,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满腮,“你不信我就算了,连我们的孩子你也不信,甚至……痛下杀手!陈靖楠,你个畜生!你不是人!”
“少帅夫人,您……”
“你闭嘴!”冯琳的枪口蓦地指向王副官,“如果不是你强行把我带到这里,我不会有今天,是你毁了我,你们这些凶手!都是凶手!”
冯琳情绪癫狂,手一抖不小心扣动扳机打伤了个小兵,可是当枪口再次指向陈靖楠时,她却下不去手了。哀莫大于心死,冯琳用力闭了闭眼,调转枪口就指上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勾起的笑容凄厉又绝美,就像那盛开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妖艳,却决绝。
砰的一声枪响,冯琳扣动了扳机,打中的却不是自己,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陈靖楠压在地上,而刚才那一枪,就打在陈靖楠的腹部。
变故发生太快,所有人都惊呆了。
冯琳静静的看着手上的血,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仓惶的拿手去堵陈靖楠的伤口,那鲜血却怎么都堵不住。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可是她的世界却变得无比的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一片血色,仿似抽离了灵魂。
“对……不起……”
陈靖楠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身体猛地卸了支撑,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冯琳张大这嘴,傻傻的抱着陈靖楠,好半天那声尖锐的嘶吼才冲破了喉咙,吼声凄厉,宛如困兽绝望的悲鸣。
“啊……啊……”
“啊!”
冯琳猛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婚房的床上,阎烈就坐在床边,正一脸担忧的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愣愣的看着阎烈的脸,冯琳胸口急剧起伏,沉浸在悲痛绝望的情绪里久久回过神来。
“冯琳?琳子?你醒了吗?”阎烈紧张的看着冯琳的眼睛,又想叫醒她,又怕声音太大惊扰了她。
冯琳摇摇头又点点头。
阎烈忙把人给扶坐起来,伸手刚想要去抱冯琳,就被她猛地一下推开了。
“琳子?”阎烈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眼底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忐忑不安,以及恐惧,“你,是不是被噩梦吓着了?”
“你是冥主。”冯琳推开阎烈那一下,就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抬眼看向阎烈,眼底的神色复杂而忧伤,“我做了什么梦,你想窥探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你……”阎烈当即就僵住了。
冯琳只和阎烈对视了一会儿就低下了头,半天才喃喃低语,“原来,我们曾经就做过夫妻的。”
阎烈握着冯琳的手蓦然收紧,紧绷着脸没说话,目光却越来越深邃。
“既然已经到了那一步,你又为什么,要将我从梦境中强行拉出来?”冯琳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泪滴落下来,“故事的最后,我也自杀了,用你的手握枪,扣动扳机……呵呵,这一切,原本就是你设的局,三世孽缘,虐身虐心,为的就是要让我段情绝爱,可是阎烈,你自己都动了凡心,凭什么要左右我的感情我的思想?最后一世……”
阎烈喉咙发紧,但还是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是啊,都想起来了。”冯琳自嘲的笑起来,“最后一世,你是国民党,我是共产党,我依旧……死在你的抢下,而你,是曾经许过我山盟海誓永生不愉的未婚夫!”
冯琳目光悠远,记忆不由飘到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