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铉超说的这些,文科生应该很眼熟,就算你不是文科生,这也是会考必考的重要考点,是死记硬背下来的。
“五四运动是1919年5月4日发生在北京的一场以青年学生为主,广大群众、市民、工商人士等中下阶层共同参与的,通过示威游行、请愿、罢工、暴力对抗政府等多种形式进行的爱国运动,是中国人民彻底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爱国运动。”历史不合格的作者君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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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的背景下,北京学生的游行运动,的确是救亡图存的呐喊。可要是想直接照搬借鉴到明朝天启年间,对付魏忠贤,伟大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知识点告诉范铉超,这既不可行,也不科学。
五四运动时发动了几千学生上街游行,可现在国子监里的学生也才将将一千出头,还要刨去那些墙头草和阉党。
而且当时的情况也和现在不同。若是他们不喊,也不会亡国,若是不游行,还可能有官可做。被逼到绝境的是东林党,是大明百姓,而不是这些国家官员的预备役。
他们实在没有必要专门去和魏忠贤对着干。
但是范铉超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可有可无的人,他需要的是真正为国为民的意气书生。倪后瞻和他两人,一个联系家里有东林党背景的监生,一个联系其他有心做事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国子监中人就知道了范铉超和倪后瞻准备组织人手,抄写杨涟弹劾魏忠贤的《二十四大罪》,并上街向百姓们宣传。
国子监里的监生,好坏参半,大家都同吃同住,稍有异动,很快就都知道了。这事没几天就传到了马监生耳朵里。马监生大吃一惊,倪后瞻给他出了主意告诉他除去陆万龄和注解的办法,他还以为倪后瞻和他是一路人呢。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发动人手,要去对付魏忠贤。
马监生左思右想,想到倪后瞻好歹还是和他吃过几次酒,下过几次场的酒肉朋友,为人又豪爽大方,还是应该去权一劝,他大概是一时被范铉超蒙骗了。
他找到倪后瞻时,范铉超正在台上给所有请愿来祝杨涟大人一臂之力的监生们演讲。马监生听了几句,待听到“魏阉专权,蒙蔽圣听”吓得眉毛一跳,又听到他拿出抄写的杨涟奏折,大声念出二十四罪,听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不由心中一颤,心惊胆战一路听到“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吓得直打哆嗦,心中暗想,若是这次杨涟大人的奏折能呈上去,莫非真是魏厂公的末日?
倪后瞻本来在后面听着范铉超演讲,顺便观察场里监生的反应,把那些神情激动的记在心里,又把那些犹豫不决的名字记住,一转头就看到了躲在门口角落里的马监生。
倪后瞻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好,一边挤过人群往那边走,一边死死盯着马监生生怕他跑走。人太多了,又听得太过入神,倪后瞻一时之间难以到达,却将马监生的表情看得清楚。见他先是警惕,像是四下寻找着什么,又看他注意到范铉超演讲的内容,吓得面无血色。
等倪后瞻终于穿过人群,一把抓住马监生胳膊防止他逃走,马监生都吓得差点跳起来。扭过头却发现自己正在找的倪后瞻就在他身边,赶紧反手捉着他手腕,拖着倪后瞻离开了会场。
倪后瞻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人不是来收集证据,准备告密的吗?现在抓着他走,莫非是要把自己当做“罪证”送给魏忠贤?他挣了挣,总算挣开马监生,问道:“你这是何意?到这儿来做什么?”
马监生心里又着急又害怕,说道:“你又是做什么?这儿都是对魏公公不满的人,你混在其中,到时候清算起来,岂不是也要倒霉?”
“……”倪后瞻无语,难道是我打入敌方后部太过成功,连敌人都觉得我是自己人了吗?眼睛眨了眨,顺口道:“我听说这儿今日有讲演,便来听听看,没想到是对付魏公公的。”
“既然你是误入此地,那就快和我走吧。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便帮你,我们两个到魏公公那儿去,将他们都告上一状,让魏公公先发制人,把他们都抓了,又立一大功。”
见他这就想去了,倪后瞻赶紧拦住他,说:“你不觉得他们说的颇有些意思吗?杨涟大人这次弹劾魏忠贤,虽然在民间不显,但朝中却是暗流涌动,恐怕是要变天啊。这时候若是能……早日脱身也好,立功行赏也好,都比一条路走到底来得好。”
马监生早就听得怕了,倪后瞻这么一说,色厉内荏道:“胡说!魏公公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多少忍弹劾都没事,岂是我们这么一帮年轻监生可以扳倒的?跟着魏公公,富贵日子长着呢。”
接着语气软了下来,马监生道:“我看在你之前给我出谋划策的份上,好心告诉你一声,别掺和到里面去,等我请来了魏公公,便把他们都一锅端了。”
倪后瞻心头一跳,知道马监生是拉拢不了了,连忙安抚:“我看也是,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可如今魏公公正为杨涟的事烦心呢,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更何况,若是这种小事也要禀报魏公公,岂不是显得我们无能?”
马监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魏忠贤的,魏府那些门子下人一个个目中无人,就算都是魏忠贤手下人,也有三六九等,他们见惯了大人物,对马监生这样的小鱼小虾是看不上眼的。所以马监生遇事,也多是和魏忠贤同族的魏抚民联系。可魏抚民又喜欢贪功,马监生怕他贪下自己的这份功劳,略略思索,下定决心,“那行,我便假装加入,等抓到了切实的证据,就揭发他们!”
我们这就要动手了,哪里还等得到你偷听?如果这么就同意放他进去会场,恐怕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会被听去。他们本来就是要趁着大家群情激奋的时候写下请愿书,安排好各人工作,倪后瞻算算时间,范铉超也快说到这部分了,放马监生进去怕是会大事不好。
“这国子监里谁不知道你是魏公公的人,你这么进去,被发现了可是要被打的——不打死,也要打个半死。”
马监生想想也是,又怕被打,又怕捞不着立功,左右为难,不停地拿眼神戳戳倪后瞻。
倪后瞻“善解人意”道:“马兄去不方便,我可以代去。一有证据,就会立刻告诉马兄。这样可好?”
“好,好,好。”马监生连说了几个好字,本来觉得倪后瞻人不错,忽而又想到若是他听到了消息却自己跑去告诉魏忠贤,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可倪后瞻之前便告诉他如何代替陆万龄和祝捷,现在也不会不顾自己吧。
哎,反正自己也进不去,就只能依靠倪后瞻了。马监生想通了,再三嘱咐倪后瞻小心,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暗示倪后瞻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独自发达。
等倪后瞻都笑着应了,马监生带着一肚子心事转身要走,却只感觉到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倪后瞻甩甩打疼的手,啧了一声,“没想到我还有卧底的才能。”倪后瞻寻思着怎么把马监生收拾了,才不碍事。想了想,还是找了根绳子捆了,丢到了一间早就荒废了的屋子里。大明初年,国子监人数一度达到几千人,如今监生数量大大减少,自然荒废的屋子就多了起来。倪后瞻将人捆在一根大柱子上,怕他跑了,又多捆了几根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