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灵看来,虽然《兵诡》一书,上面署的是先帝的名字,但我却以为此书乃是太后您的杰作。”
听闻宇文朗将这个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说出,萧太后原来柔和慈祥的眼眸,突然锐利起来,划过两道悸动的光芒,问道:
“哦~,何以见得。朗儿倒是说说看。”
“虽然《兵诡》一书,太后您模仿着先帝的口吻,对每场经典战役展开叙述和点评,但你终究不是先帝,个别语气词的使用和行文断句风格却与先帝稍有不同。千灵比照过太后你所编写的《女驯》、《女戒》等书,发现《兵诡》一书中,虽然不多但却有着常人不容易察觉的相同书写惯习。”
“就凭这些,你就敢断定《兵诡》一书并非先帝所著,你要知道,先帝在世时妾身经常陪伴先帝左右舞文弄墨,彼此影响,在文风上有些相似之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回太后,千灵当然不会仅凭这些就草草推断结论。除了以上两点,千灵还发现,在很多战役里先帝出现在了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哦~,此话何解?”
“在有些战役中,千灵经过查询当年具体的战报知晓,如果从时间上推算,将会在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出现两个可以左右战局的先帝。还有,在有些战役中先帝也不可能在一个时辰内奔袭八百里,从一地到达另一地。所以,由此推断在那些重大战役中,定然还有一个人扮演着先帝的角色,并且在那些战斗中起到力挽狂澜的关键作用。”
“朗儿到是心细如发,很是聪明,哈哈哈!”
听到这番话的叶千灵心中亦是兴奋无比,如此说来,萧太后这也算是默认了她就是《兵诡》的著者。虽然叶千灵对自己的分析很是自信,并且在家时也和父亲叶君集争论过此事,还把父亲这个先帝狂热的崇拜者说服了,但那些终究是猜测而已,但现在她可是亲耳听到了萧太后对于此事并未否认。如此说来,她之前的推论便是真的。得到答案的叶千灵,压制住内心的悸动,继续道:
“另外,千灵敢如此推测,还基于先帝和太后之间羡煞天下人的爱情。”
很显然叶千灵的这番话勾起了萧太后对那昨日美好时光的回忆,便见她面带微笑的问道:
“朗儿,这又作何解?”
“回太后,您和先帝的爱情这整个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先帝称呼您哪次不是爱称,何时叫过您的全名。但在《兵诡》一书中,对于太后您的称呼基本上全是全称,并且在写到您的部分也是简要的一笔带过,而对于先帝的事迹乃至细节的记述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遗漏,以千灵对于先帝那不多的了解,他那么一个豪放又爱妻子的人,自己的女人如此的令他骄傲,他怎么可能着墨甚少。”
“哈哈哈,不错,先帝的确是个豪放又爱妻子的好男人。”
叶千灵看着沉浸在回忆中,满脸慈祥温馨表情的萧太后,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似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震颤,继续说道:
“并且,这也是我笃信《兵诡》一书乃是太后所著的最主要原因。另外,北疆雪蓝关内也住着不少当年追随先帝和太后的退伍兵户以及他们的子孙,我向那些军卒们求证过,太后您的煞爽英姿即使过去了几十年在他们的记忆里却永不退色。所以,我推断,《兵诡》一书的著者非太后莫属。”
“哈哈哈,精彩,精彩,朗儿如果不是你这张脸哀家从小看到大,我真的要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孙子了。你说的一点没错,《兵诡》一书的确是哀家写的。当时年轻气盛自负无比,对于处处包容我的先帝更是乱使小性子,在以先帝的口吻完书后,自信的我与先帝打赌,说这书署上他的名字,这天下绝对没有人能识的破这谎言。先帝翻看后说,如果有人识得出那哀家下辈子还要做他的皇后。果然,我还是输给了他,被自己的亲孙子给识破了。”
“不,太后您并没有输给先帝,您是输给了爱情。”
“哈哈哈,朗儿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对,哀家是输给了爱情。先帝,看来下辈子,哀家还要再继续缠着你了,你可不许嫌我烦哦。”
叶千灵看着望向远方眼神变得有些迷离的萧太后,知晓她肯定又是追思和先帝曾经的美好。而此刻慈宁宫里的其他一众小丫头,亦是被叶千灵和萧太后的对话震撼的不得了。
从一开始宇文朗与萧太后谈论每一场经典的战役,那一句句都被萧太后这个兵家高手叹服的点评,皆是在心中诧异的不得了。众人都是不解,这宇文朗什么时候对兵道这么感兴趣了,并且还能句句说到太后心坎里去,这也太奇怪了。
再到后来,宇文朗更是直接指出《兵诡》一书并非先帝所著,而是出自太后之手,还列举了一系列的理由。这非但得到了太后的认可,还引出了太后与先帝之间的小故事,这就使得几个小丫头惊叹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要知道,她们几乎连《兵诡》一书的存在都是第一次听说,更别提如宇文朗这般对此书侃侃而谈,还能发现这么多的问题。几个小丫头也是感到很纳闷,这宇文朗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的这本书,在他常年不去的书房里有这本书吗?况且,这宇文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兵书的。还有,宇文朗他一个大老爷们,看教育女人要三从四德的《女戒》、《女驯》干什么。总之,今日神智有些问题的宇文朗是彻底颠覆了她们的认知。并且,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非但没有变成智障,反而似乎比以前更聪明了。
虽然萧太后是追随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女中豪杰,但随着时间流逝,特别是在先帝驾崩之后,她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要不是有宇文朗和筱绡两人陪着,估计老人家都能削发为尼了。享受天伦之乐的萧太后把她和先帝美好的过往封存在记忆里,只待自己独处,晒着暖暖的夕阳方才慢慢回忆。她也几乎不会向筱绡和宇文朗提及过往,所以,情理之中她的这些孙子辈的孩子,对于皇祖母的过去也不甚了解,对于她那些血与火的传奇也只有个大概的知晓。
今日慈宁宫众人听过叶千灵的讲解,对于皇祖母的传奇经历倒是了解了不少,无不由衷的在心中升起对皇祖母的敬佩之情。而此刻的宇文朗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又和萧太后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