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汪洋,巨浪滔天,
东方破晓时分,一艘神光熠熠的怪船向着ri出方向乘风破浪,肆无忌惮地闯入那片曾令无数海外散修闻风丧胆的死海蜃楼海域。
一只饥饿的万年蜃鳌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从死海深处浮上水面,灰黑sè的龟甲背就像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在海浪上高高耸起。这只蜃鳌一直尾随着怪船,不敢轻易靠近,海面上飘浮着无数条食人飞鱼的尸体,它清楚地知道,那些没脑子的食人飞鱼都是在靠近怪船时被神秘金光给shè死的。
跟了一阵之后,蜃鳌似乎找不到吞噬的机会,又悄无声息地潜回了海底。
这艘怪船,其实是玄妙无穷的万兽鼎,此刻,鼎腹朝上作船舱。四四方方的船舱,就像一间露天空房,以四十五度角向前驶,两面鼎壁连接处的直角,正好乘风破浪。
船舱,四面有铜墙铁壁护着,坐在里面无疑是最安全的,但此刻船舱中只有无为一个人,他正在闭目静修,身边萦绕着神秘莫测的法咒符光,拼连起来,正好是《清心咒》的完整咒语。
乘风破浪的鼎角上,坐着白慕雪,她脱了鞋,把白嫩嫩的脚丫子放下去,百无聊赖地踢踏着飞溅上来的浪花,引得无数食人飞鱼扑过来送死。然而,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快意感,甚至,连美轮美奂的海上ri出都无心欣赏。
海风吹舞长发,却吹不走她眸子里那一抹幽怨的眼神。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已,别整天这样憋着,小心把自己憋坏。”楚云川也脱了鞋子,在她身边坐下来,陪着她一起踏浪花。见她不作声,又拍拍她肩膀,指着海平线的ri出,微笑道:“不看太浪费了,有点情调行不行?”
“呜呜~~~”白慕雪突然扑进楚云川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满腹委屈地呜咽道:“你老是提那个死字,你让我上哪去找情调嘛,呜呜~~~”
“……!”这一抱,把楚云川弄得束手无措,觉得这种抱法有点不清不楚的暧昧感。楚云川试图推开她,可是纠结半天后,又硬着头皮把手轻拍在她的背上,安慰道:“那不提那个什么字了,看ri出。”
“呜……”
“好了,乖,不哭,等到了神都之后……”
没等楚云川说完,白慕雪突然可怜兮兮地插了一句:“师傅,你以后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呃!这个……不会的,我以我的神格担保,绝对不会。”
“那我要是有什么要求,你都会满足我的,对不对?”
“嗯,只要我办得到,都可以满足你……”正说着,楚云川猛然发现这丫头的眼泪说没就没,背地里居然在偷笑。这一丝察觉,吓得楚云川赶紧把她从怀里推开,匆匆补充一句:“仅限于宿修方面的要求!其它免谈。”
“当然是宿修方面的要求,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要求?”白慕雪径直望着神sè慌乱的楚云川,蓦然大惊:“咦?师傅,你的脸怎么红红的?让我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脸,被她摸了一下,火辣辣的。瞬息之间,楚云川的同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郁闷道:“脸红,是因为心里有一团怒火在燃烧,我只答应不会丢下你不管,但可没答应不会掐死你。”
“那你掐死我啊,哼。”白慕雪鼻子一哼,现在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什么幽怨、可怜,统统见了鬼,嗔道:“我不要那套《九天揽月》,中看不中用,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我要学神都的镇教大神通。”
“你脑子发烧了?”
“这是你刚才答应过我,你说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想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楚云川白眼一翻,当作没听见。
刹那间,两行眼泪,悄无声息地淌过白慕雪的脸颊,她望着天涯,悲天悯人地哭喊道:“娘,你在哪里啊,呜呜……师傅不教我大神通,我什么时候才能帮你报仇啊,呜呜……”仿佛连天都为之动容,一抹乌云,遮了半边红ri。
“神经病!”
楚云川跳回船舱,不再理会。
白慕雪又提高嗓门哭喊一阵,回头却看到楚云川捂着耳朵在睡觉,顿时就泄了气。她收住哭腔,抹干眼泪,直言道:“哼,你不教我,我自己去找!”
东方红ri,渐升渐高。
七月天的烈ri娇阳,酷热无比,连大海中的那些强悍妖鱼都不敢随便冒,鼎中的三个人哪怕是有本源护体,仍被烤得汗流浃背。
楚云川用白慕雪的脚丫子做诱饵,捕杀了一只大海龟,把巨大的龟壳卸下来当房顶,盖在鼎上遮挡阳光。
航行七天之后,前面海域中出现一座小岛,在晴岚仙雾中若隐若现。
楚云川站在摇摇晃晃地鼎壁上,负手凌风,瞭望着前方的神秘小岛,无比感慨:“一别千年,人事已非,唯我祖洲神韵,依旧不改当年!”
“师尊,好像有人靠近!”飞上鼎壁时,无为手中的剑已经出鞘,jing觉地扫视着前面虚空中那几个正在快速移动的亮点。
“没事,是自己人。”
转头望着jing觉的无为,楚云川的脸上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这短短几个月,无为不仅感识能力变强了许多,修为境界也是进步神速,现在已经突破了三重天阶结丹的境界。凭着这种惊人的天赋与领悟力,再加上他的勤苦,楚云川感觉,他将来的成就不会在自己之下。
前方那几个亮点,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可以看清,原来是四位仙装劲爽的男子,蓝袍仙履,标准的神都真传弟子打扮。他们无须御剑,脚踏清风划苍穹,向这边飞来,实力都是道御级的宿主,仙武五重、六重不等。
到了跟前,四位男子立于虚空,恭敬地向楚云川行礼:“参见师叔公!”并一一自我介绍,分别为弘楼、沉溪、传弧、言易,为掌教至尊清玄座下的四大首席弟子。
弘楼道:“掌教师尊得知师叔公回神都的消息,特命我与三位师弟前来迎驾,怠慢之处,请师叔公责罚!”
“知道怠慢就好,我在海上漂泊了七天,没ri没夜地摇啊摇啊,摇到家门口了你们这些混蛋才出现,不罚不足以证师道啊。”看到四位弟子吓得面无人sè,一丝窃笑在楚云川的脸上稍纵即逝,他故作严词地喝令道:“还傻愣着干什么?现在罚你们四个当轿夫,抬鼎回神都!”
“是!”
四人异口同声,一人一掌法力,轻易将巨鼎从海中抬了起来。一人抬一角,踏风飞往祖洲神都。
鼎中,白慕雪惬意地嬉笑道:“师傅,你太坏了,居然这样欺负小朋友。”
“你懂个屁……”楚云川招了招手,示意白慕雪和无为都把耳朵凑过来,小声道:“你们两只猪刚才没发现吗?他们都没把你们俩当回事呢,按辈份,你们跟清玄是一级的,这四个家伙应该叫你们师叔,明白?不给他们一点下马威,以后你俩怎么在神都混。”
闻言,无为和白慕雪一阵感动。
“哼,他们居然敢无视师叔我,看我怎么修理他们。”白慕雪直身走到鼎zhongyāng,故意将一身本源之气沉于双足,悄无声息地释放出万斤重力,刹那间,万兽鼎急速下沉好几尺。
鼎下的四人,一个个被压得愁眉苦脸,更让他们感到郁闷的是,肩上的重力还在不断增加。
心思慎密的沉溪问弘楼:“大师兄,这鼎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弘楼迷惑地摇头。
传弧眉头一挑,分析道:“也许,师叔公只是想考验一下我们的诚意,别想太复杂。”
“你们能不能都少说点废话?”被压得面红耳赤的言易,怨声载道地叫道:“还以为来接师叔公是什么美差,这回真是看走了眼,没天理啊……都赶紧把鼎扛好!万一摔了下去,我可丢不起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