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白银谷上空呼啸而过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有越演越烈之势,驿馆前的灯笼被吹得摇摇欲坠,坪地里的两盆火架子也被吹得奄奄一息,碎尘般的星火被风卷起,随之泯灭在漆黑的虚空中。
台阶上,站岗的两位士兵像木头一样伫立着,一动不动,通红的脸颊僵硬得没有半点表情,偶尔,他们会下意识地溜转着眼珠子瞄一眼前面的火架子,狠不得将它捧在怀里,但没人谁敢踏出那一步。
背后那扇门,不断有美妙动听的琴瑟声传来,那是莺歌燕舞的世界。
锦衣玉服的青年男子,与两个褴衫落拓的男子边看歌舞边畅饮,大谈当年快意恩仇的仙武之路,颇有怀念之情。
“……仙门虽没落,但我封家雄风永在,只要两位师兄愿意屈就,以后跟着师弟我混,照样可以叱咤风云。”锦衣青年傲气十足地说。
作为封家最器重的长房长孙,封少功确实有狂傲的资本,不论是个人的宿修实力还是在家族中的地位,在同辈之中都是稳坐头把交椅。他五岁开始宿修,十岁上仙陵学宫参加遴选,同年被玄苍门收入门下,五年后,从一个普通弟子晋升为掌教的真传弟子,一步一个脚印,全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玄苍门虽然只是小门派,也有过风光史。
当年,炎黄宗与天魔宫召集各大仙武门派围攻神都,玄苍门也是其中之一,也是在那一战中,掌教遇难,门下弟子死伤过半。后来,玄苍门就像一条被抽去了筋骨的死蛇,苟延残喘地活着。再也没能把头抬起来;尤其是楚云川从极乐岛回来之后,其它大小门派为了表忠心,也为了证明自己与神都劫难无关。纷纷对当年参与过神都之战的各大门派发起围攻,没几日。玄苍门便土崩瓦解。
短短十几年里,经过这么多的灾变,有幸活下来的没几个。
至于这两位落魄的师兄叫什么名字,封少功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记得自己这个师弟。封少功举起酒杯自豪地说:“来,两位师兄。今晚高兴,喝个痛快。”
“师弟豪爽,师哥我先干为敬。”其中一位瘦得像竹杆一样的师兄举杯先干。旁边那位留着八字须的中年也不怠慢,激动地谢道:“当年师兄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师弟海涵,借这杯酒,给你赔个不是。”
“客气,你们肯来投靠我,就是给我面子。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以后,我的就是你们的,美酒,美女。任由享用!”封少功的豪爽并不是装出来的,在颈口城,他有个绰号叫败家少爷,为这事,他爷爷封世决常常郁闷得捶胸顿足,所幸的是,家底足够厚。
三人正喝得起兴,揽着妖艳的舞姬忘我调戏的时候,一位士兵走了进来。
士兵急报:“禀少爷,探子刚才回报,炎黄军虽然在前方扎了营点了火炉,但营中没传出什么动静,怀疑可能有诈。”
“诈什么诈,这天寒地冻的,扎了营谁不躲在营帐里?这个点早睡了,没动静很正常。”封少功不厌其烦地挥着手催道:“出去出去。”
士兵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再劝言,只见少爷一把扑倒怀中美女,压住她柔软的身体上下其手地玩亵着,邪笑连连地说:“看少爷今晚不弄死你!”女子娇媚地浪笑着,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士兵不敢再说话,躬着身子后撤。
少爷会不会弄死那个舞姬,士兵不知道,士兵只知道,如果打扰了少爷的好事,少爷一定会弄死自己,那是绝对的。
就在士兵退下之后,风花雪月迅速升级。
仅是片刻功夫,十几个歌舞媚姬被扒得衣不蔽体,入眼chun光无限;脱得仅剩一身白内褂的封少功与两位饥渴的师兄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个个左扑右抱,好不快活。伴随着肆无忌惮的欢笑声,这副春sè撩人的画卷,尺度越来越大…
正当封少功扑倒那位心仪已久的舞姬,准备真枪实弹地干一仗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兵刃交鸣的声音,紧接着,四面八方喊杀声震天,仿佛山崩地裂了一般,连空气都中散发着一股烽火的气息。
还是刚才那位士兵,十万火急地冲进来急喊:“少爷,不好了!炎黄军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的,已经将白银谷包围住!”
“混账东西!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被包围了才跑过来通报!”封少功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着裤头从舞姬身上扒起来,望着士兵破口大骂:“本少爷不想再看到你!自己抹脖子!”
士兵两腿一软,吓得直尿裤子,低着头不敢说话,更不敢抹脖子。
那个留着八字须的师兄突然闪电般横来一剑,血溅当场,吓得十几位舞姬尖叫连连。八字须提着血淋淋地剑跟瘦杆师兄交流了一个眼神,走到封少功面前自动请缨:“师弟,你的酒我们不能白喝,这里的事,我们先替你挡一阵,你赶紧抄小路撤回颈口城。”
瘦杆师兄点头附和道:“对,你先走一步,回头我们在颈口城会合。”
“有劳两位师兄,保重!”
外面的喊杀声震天,眼看就要杀到驿馆来,封少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衣服裤子也来不及穿,拔腿就往后门跑。出门时被一位衣衫不整的歌姬抱住大腿,歌姬哀求道:“少爷,带我一起走……”
“放手!”
没等歌姬说完,封少功狠狠地踹了她一脚,转身溜得无影无踪。
白银谷是一个狭隘的谷口,入口处就像一个危险的蛇喉,易守难攻,一千多的兵力如果保持足够的警惕,是不可能被轻易攻破的。乌鸦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假装在前方扎营,实际上大军早已经偷偷摸摸地翻过大山,绕过蛇喉,实现从两翼包抄的计划。
两万大军一入腹地,剿杀一千多人就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混乱的战场上,封家军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中,没有逃的机会。前方,两个狼狈的封家兵突出重围,举着火把往后方粮仓跑,一位骑着六翼天虎机甲兽的炎黄士官急喊:“给我拦住那两个混蛋!别让他们把粮仓给烧了,拦住!”就在这时,砰砰两声枪响,那两只“火把”应声倒下。
右侧五十米外,是驿馆后侧的转角。
武皑耍酷似的吹了吹枪口中冒出来的烟,喃喃自语道:“哪个王八羔子说枪不管用?”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视线中又出现一个穿着白内褂的家伙,百米外,正狼狈地往颈口城方向撤退,身后有一队士兵护送,一看就是个当官的。
武皑再次端起枪,瞄准了他的后脑勺,抠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