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很窄,只能容纳一人爬行通过,屏儿的膝盖本就受了伤,如此爬行对她的影响极大,但是她却闷不吭声的跟在薄叶平的身后,祝艺菲倒是没在意这个,她此时此刻盯着薄叶平在前边那扭动不停的屁股想着:若是此时他突然放了个臭气,屏儿会不会嫌弃他。
大概爬了快一顿饭的时间,就听前方的薄叶平道“再坚持坚持,应该快到了。”
这时屏儿却有点忍不住了,她的膝盖疼的紧,双腿都有些麻木了,一丝力气也使不上,终于开口道“少爷,先停一下,我膝盖疼的紧。”
薄叶平一听这才想起来几日前的事,深知他母亲身边的那些个粗使婆子下手有多狠,不禁骂道“这些个狗东西,断子绝孙的货。”
随即停下来安慰道:“好的,先歇一歇吧。”
只是这个地方实在太窄,就算停了下来,她也没有办法转换姿势,过了半饷只得道“少爷,我们继续爬吧。”
两人就这样又爬了大约两个时辰方才从一个地洞里钻出来,祝艺菲一看这四周的环境很是陌生,不过荒郊野外的显然已经不在城中,也不知是哪里,这地道一处连接薄府的偏僻卧室,想来应该是为了逃亡准备的,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两人都长出一口气,将胸腔内憋闷的感觉舒展开来,薄叶平又给屏儿揉了揉发僵的腿,撩起裤腿看到她红肿的像馒头一样的双膝,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样可怎么办,必须得去请大夫啊。”
屏儿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安慰道“没事的,少爷,我们快走吧。”
薄叶平象征性的吹了吹,似乎这样能治疗腿伤般,将她背起,一步一步向着黑暗中前行。
祝艺菲这时还真有些摸不清了,若说这薄小少爷对屏儿不是真爱,又哪有少爷愿意背丫鬟的,可若说爱,他眉眼神情间的轻浮之色又如何解释。
不管她如何猜测,两个人走走停停的,从黑夜到了黎明终于走到一处临江的小村庄,在村中弄了些饭食添了肚子,屏儿饿极了,吃的很多,薄少爷对着手中的粗面干粮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口,他从小锦衣玉食的习惯了,哪吃得下这些,不过腹内实在饥饿,胡乱的咬了两口强忍着吞下就将剩下的全扔了,屏儿很疲倦自然没有精力注意这些,不过祝艺菲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道:这少爷可不好养啊,屏儿以后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吃饱了,也歇好了,屏儿问道“少爷,咱们去哪啊。”
薄叶平思索了片刻回道“我听说炎国的太京是个好地方,我们去那里。”
“可是没有朝廷的印章喜子,我们怎么通过守卫啊。”屏儿双眉紧蹙的问道。
“近来不是有武国通往炎国的商队吗?我们可以跟着商队混进去,躲过盘查不在话下,放心吧。”屏儿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从小就在薄府的内院长大,眼界并不宽,听他如此说也就如此信了。
祝艺菲这才有些明,原来这薄叶平和屏儿是早些年武国的人,那时候应该还是两国和平友好的阶段,商贸往来频繁,政治上也互为唇齿,据淮文涵说,当时炎国的历代皇后都是武国的皇室子女,甚至是大臣们也会相互娶外国的女子,可以说几乎是好成了一家。
看来,两个人死的有些年头了,难怪两个厉鬼都很猛,敢情是修行的日子长了。
在村庄内游荡了几日还真碰见了要巡江去炎国的船只,不过不是商队,只是普通的客船,每年都有这么几趟迎来送往的收些银子养家,并不太多,偶尔也运送些货物,两人付了银子便上了船,船并不是很大,只能装载约么七八个人,船舱内设有隔间,屏儿知道他的性子,特意花了好些个银子要了隔间,好在她自幼生长在薄府,私房并不太少,只是这一项的开支却也花掉了将近一半,屏儿望着那瘪了许多的包裹神色有些沉重起来。
这船行是长途,薄叶平是个闲不住的,每日都要到甲板上和船工什么的说说话,偶尔吟几首酸诗来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休养和品味,不想正是他这副模样引得同船的人都开始注意起他来。
这一日风朗气清,已是进了九月初,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屏儿望着窗外见天色已晚薄叶平却还没有回来,内心焦急不已,饭食都已经摆好,不过是些干粮小菜之类的,她便想着去寻他。
挑开竹帘子出了舱门便见甲板上几个人正在掷色子,只有一个矮桌子,几个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狼眼鹰钩鼻子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握着竹签筒子上下翻飞,他的速度极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手臂的挥舞轨迹,只能听见其中噼里啪啦色子相互撞击的声音,薄叶平也在旁侧,双目紧紧的盯着,紧张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相互交握着,也在微微用力。
屏儿出来,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唯有那大胡子暗黑的双眸徒然一亮,继而脸上笑容大涨,唇角邪着上扬,给人一种极为阴险诡计多端的感觉。
祝艺菲对自己的事情很白痴,可是旁观者清,这一瞬间的表情分毫不差的落在她眼中,有些心惊胆寒的仔细又端详了一下那个大胡子,面相凶恶至极,绝非善类,再加上他肩头筋骨肌肉很是紧实,看着是个练家子,而且瞧着屏儿的眼神就跟狼见到兔子似得,就差口水直流三千尺了,内心暗道难道是这大胡子杀了二人?
屏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目光的猥琐,有些不自在的转身要回去,正在此时,那大胡子将手中的竹筒子啪的一声扣在了矮桌上,大笑道“何里来的标致人物,若是离去,岂不可惜?”
薄叶平见他神色异常,顺着眼光一看,便瞧见了舱门前屏儿窈窕诱人的身姿,顿时有些怒火中烧。
屏儿见薄叶平原本嬉笑的脸色顿时黑沉沉的犹如暴风雨前夕的乌云般,吓的小嘴微张,用手帕遮住了脸便迅速回到了舱内。
大胡子眼光微瞟了下薄叶平,若有所思了片刻后对还在起哄的人说道“来来来,咱们继续押啊。”
本来因为瞧见屏儿一群七八个糙汉子都跟打了鸡血似得鼓噪起来,尤其是见其袅娜的离去,更是犹如水中观月,雾里看花般,更是起劲,纷纷开始揣测询问,眼看就要逼问到薄叶平时,恰巧大胡子一句话赌住了他们的嘴。
薄叶平听着一众人下流不羁的浪荡言语神思烦乱,还哪有心玩,正要起身离开,一个黑黝黝的汉子道“呦,读书人,你可输了我好几两银子了,要是说走就走可不行。”
薄叶平一愣,本来是他们说随便玩玩的,自己也是无趣就参合了进来,刚才玩的时候都是口头上你来我往的,并不见真金白银,怎么这时候说上钱了?
“对啊,你刚才一直输,加上我那份怎么也得七八两了,想不给钱就这么走了?”另一个棕衣汉子站起身来,虽然比薄叶平矮上半头,可是从那敦实的臂膀也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你们刚刚不是说随便玩玩吗?”薄叶平有些气愤的涨红了脸,声音也有些急躁。
“我们是说随便玩玩的,才七八两,若是认真的,你以为七八两银子就能打发了?看你也不像是个没银子的,怎么这般没种啊,哈哈哈”棕衣汉子说道,其他的几人除了大胡子都大笑了起来。
薄叶平知道这些人搞不好都是一伙的,自己竟然着了算计,可是他身上分文未带,这可如何是好。
大胡子见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脸红色跟擦了胭脂似得,便站起身来高声道“哎,兄弟好歹也是一同上船的,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卖我王大胡子一个面子,这个小兄弟的钱我王大胡子包了。”说着就从腰间摘下一个布袋子,打开后倒出七八个小银定子,扔给了那几人。
见钱眼开是自古以来的定律,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那几个人见到了钱哪有不同意的,吵吵嚷嚷的分了分便离开了,擦身而过的时候还给了薄叶平一记轻蔑至极的眼神,使得他更加愤怒不已,却只能干攥紧拳头,无可奈何,尴尬站着。
王大胡子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理会,不过都是些地痞无赖,哎,你这是乘船打算去哪里?”
“去太京游玩的”薄叶平见他是个如此慷慨仗义之人,便也不遮掩的说道。
“哦,我本就是太京人氏,你们可以随我一道过去,这南来的北往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放心吧,小兄弟,跟着我就好,免费给你做向导。”王大胡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薄某在这里先谢过王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