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空转琉璃梦,死生绝地还魂中,执念妄引邪魔沁,惊涛骇浪诡谲生。
七蛇断骨削筋肉,猫王九尾失丹尘,劈开玉台三寸末,天诡奇兵照光来。
这声咔嚓脆响并不是来自紫阳的身上,而是在那一瞬间小狐狸书墨爬上祝艺菲的手臂硬生生将那颗猫王妖丹从她的皮肉中摘了下来,此时那猫王妖丹都已经陷入了她的手腕内一寸多深的筋骨之内,被它硬拽下来时,那被侵蚀的筋骨像是坚硬的玻璃般,整个从那凹陷处硬用狐牙剜出来时发出的声音。
祝艺菲身上瞬间瘫软了下来,手也从紫阳脖子上脱开,直直的坠落到那淡蓝色的雾海中消失不见了。
紫阳也好不到哪里去,颈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极为可怖的青紫色瘀痕,似乎喉管也有些损伤,发出阵阵猛咳,缓缓降落到蓝雾中,学着祝艺菲的样子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将蓝色的雾气煽开,露出了祝艺菲的身体。
将瘫软如泥她拉起来,抱在怀中,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抖动的唇,极度虚弱的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那双还略有些光彩的眸子看着紫阳以及紫阳颈部的瘀痕,久久不曾错开。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愧疚,紫阳低头对她道“没事的,没受什么重伤”
抱着她飘上高台,毕竟下半身落在雾海中并不好受,自到完全脱离蓝雾,才用袖口替她擦了擦额间如油般的汗水,长叹了一口气。
书墨趁紫阳不注意的时候讲那猫王妖丹一口吞进了腹中,顺着祭台爬到那口三足圆口鼎内藏了起来。
妖丹入腹,顿感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周身,皮肉上的伤口瞬间愈合,于此同时它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长大,洁白的皮毛疯了般的一团团的脱落,露出粉嫩的皮肉,不消片刻便长出了寸长的黑色狐毛。
书墨强忍着痛楚,在鼎内盘膝打坐,吸收猫王妖丹内庞大的妖气,它一直都对强大的力量有种莫名的渴望,就好似每只狐狸都希望能成为狐王,别人想要的大概是称霸天下,唯我独尊,而它想要的便是全家都不在受那只麂子大仙的压迫,可与紫阳抗衡,保护艺菲并与她比翼双飞。
可它只有三百年道行,就算费尽心力再修二百年,她却是七百年,在她面前永远是只无相狐妖,而紫阳会更加厉害,都知道人修一年顶上妖修百年,况且紫阳还是玄清道派嫡传的弟子,只要假以时日,它就是修上个万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这猫王妖丹它是必须吞,也必须炼化,否则,以后只能与她越来越远,直到仙妖永隔。
紫阳显然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书墨的事,他一手抵在祝艺菲的背后,将真气传输了一些给她,直见汗水不在溢出方止。
“师父,对不起”终于能开口发出声音来了,祝艺菲把现在自己最想说的一句话说来之后,心中那种无比的郁闷和难过多少也有了些宣泄,其实她并不是有多后悔,毕竟往生丹若是那么好得,又怎会藏匿在此保留到千年,岂不是早就被有心之人所吞噬殆尽?单就是人面蛊王,明知道妖王墓的所在,却始终没能得到往生丹,否则又何必冒着天罚去皇宫中吸食真龙精血滋养自身,又何必需要真龙之气的庇佑来躲避天罚?直接藏进这里不就好了?
可是如今自己一路跟到了这里,却并没有见到那人面蛊王的残魂,除非是自己选错了路,再者便是那人面蛊王极为熟知这里的情况,失了真身必心存怨恨,不会善罢甘休,而这妖王墓内奇珍异宝无数,定然可以帮助它恢复元气,报仇雪恨。
只是,大多奇珍异宝汇聚的地方也正是死凶之地,进到这里的人或妖恐怕也是有来无回,九死一生。
其实无论怎样她是做好了准备的,只是没想要连累紫阳罢了,至于书墨,其实它那点小心思祝艺菲又怎么会不知道,在进入妖王墓的那一刻,它若是想跑大可以自己溜走,或者给她个提示,当在皇宫内看见它的那一瞬间便有种预感,那便是书墨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来帮忙的,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是有那也是加了毒药的,这妖王墓是多精怪撞破了头想要钻进来的地方,书墨如此作为怕是也有它自己的理由。
当然对于书墨是如何知道妖王墓的秘密,她并不知道,先前的那些想法不过是些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罢了,至少可以让深埋内心的愧疚减少到最低,也好让她继续有勇气走下去。
“先不要说这些了,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先从这间密室出去”紫阳说着看向四周,那扇仿若被雷劈开的玉门早已消失不见,那些野兽的尸身都被淡蓝色的雾气吞噬,也许是吞噬的太多,现在这些雾气的水平面已经快到达到她的胸部,洁白的玉石墙壁上海残留着一大片挂着血痕的刀刃,那些血渍还滴滴答答,在光洁锃亮的刀锋上诡异的聚拢又散开,再聚拢再散开,如此反复,正是那片从背后刺穿她的刀墙。
两侧的玉石墙壁和棚顶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裂痕,使得整块晶莹剔透完美无瑕的玉墙变得狼狈不堪,像是脸上长着长长疤痕的绝色美人,有些令人惋惜它的那被破坏的瑰丽和精致。
“那玉盘碎了,也不知要如何出去”祝艺菲懊恼的道。
紫阳起身了看了看那光秃秃的只剩下了一个圆形的玉柱子,上边顶着一只硕大的玉碗,碗中摆着一颗巨大圆润的玉珠子,悬浮在凹陷处,紫阳轻轻推了推,那圆球便咕噜噜的自转起来。
“原来如此”紫阳喃喃自语道。
祝艺菲见他一副我已了然的模样,也站起身来,胸前的小衣被她这剧烈的动作一挣,那带子居然断裂了,瞬间便仿若玉兔出洞般,上下弹动着,那种久违的自由感瞬间令她无比尴尬。
小衣掉落进了淡蓝色的雾气中,紫阳听到她啊的一声正转头看来,祝艺菲急忙将仅有的碎碎烂烂的衣裙遮挡住,紧接着转过了身去。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紫阳假装镇定自若的转过身去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像你说的那玉石圆盘可能是启动阵法的,而这颗在玉石圆盘正中滚动的玉球才是打开这间密室之门的关键,你若是好好学习了阵术篇,想要看破这奥秘并不难”
祝艺菲忙着弄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啊了一声,可是那衣服早被那刀墙上的刀刮的乱七八糟,还都是血,有些地方已经干涸了,有些地方还湿润着,看起来跟快破布一样,根本没法穿。
可是也不能这么光着啊,祝艺菲干脆将整件里衣脱了下来,倒着相叠围在胸前,将两只袖子系紧,又检查了一下,方才觉得安全些,只不过肚脐和手臂什么的都露着,还是有些不成体统。
紫阳听着她细细索索摆弄衣服的声音,有些无奈的道“御术篇中有化象之法,能变化万物,你没学?”
祝艺菲脑子一过便看到了那化象之法的口诀,只是这化象之法极为难以操作纵,被她归为了难学一类,想着以后修为高了再研究,于是便不好意思的胡隆道“呃,还没来得及,呵呵,还没来得及”随即一拍脑门想到了什么“师父,你不是说障眼法在修行之人眼中没用吗?我就算是幻化出来衣服,你看我不还是光着?”
此话一出,顿觉不妥,怎么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无比的令人抓狂?
紫阳也被问得一愣,险些被背过气去,感觉上天派祝艺菲下来就是专门折磨他的,要不怎么偏偏她是极阴之玉?而且还是修成了人形有了灵智的?若是单单就是块玉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我天眼早已开,就算是你穿真衣服,我若是那卑鄙无耻之徒,又岂能挡得住?”紫阳气得憋了半天也说出一句不算怎么合适的话来,一时间,两人尴尬异常。
“那个,师父,你把你外袍脱下了给我不就行了?”冬天的紫阳比较不耐寒,穿了好几层,祝艺菲看着他那最外层已经没了,显然是刚才救自己的时候身先士卒了,不过那领子处明显压了好几层,要一件应该也不为过吧。
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还翻过他的衣柜,就三件外袍,剩下的全是里衣,也没见什么其他的棉袄披风之类的,怎么这家伙还有其他衣柜不成?为什么不放在一起充分利用空间?非要单独藏起来,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紫阳的特殊癖好还真不少,比如说洁癖,再一个就是每晚子时必要炼丹,炼丹炉和药盒子胡乱的摆放,不管摞起多高,只要她不收拾,他准不会管,床铺必须规规整整,一丝褶皱都不能有,身上的衣服虽然就那么两三件道袍,确实一日内便要换上两次,里衣更是如此,必须是真丝的料子,透气舒适,时刻保持崭新洁白的状态。
发现自己居然瞬间就能找出他如此多的毛病,忍不住直咋舌,正待她奇思妙想还要接着发现时,紫阳已经将衣服递了过来,两道剑眉出奇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面容严肃中透着丝怪异。
祝艺菲将他干净无比的衣服接过,说了声谢谢,急忙将自己身上那都是血的烂糟糟的衣服扒下来,又挑着些稍微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将紫阳的衣服披上,想了想,又将最外层的那脏兮兮的裤子也脱下,鞋子也都是血,袜子黏在脚上很不舒服,刚想将袜子也脱下,紫阳忽然道“你若是好了,我便要开门了”
祝艺菲不好再拖延,急忙将细带挤上,好在是交领的,露的并不大,将头发拢好用腰带捆好,转过身来凑上前去,看紫阳如何打开奇迹之门。
只见紫阳右手按在那圆球之上,左右前后各扭了几圈,突然那光球射出一道炫彩的光芒,与此同时,八个大字缓缓出现在彩光之中,祝艺菲跟着字的出现速度慢慢念道“無窮往生,天诡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