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
那个乞丐头头一愣，随后神色愤怒地瞪了莫尘一眼。
他本名陈四，外号疯狗，乃是幽州城小乞丐里有名的人物，对方居然不认识自己。
其实，疯狗这个外号的背后，也是有故事的。
那是在三年前，陈四刚刚逃难来到幽州城，因为地盘的缘故，得罪了当时的一个乞丐头头。
那个乞丐头头一怒之下，便带着一大伙人将陈四围住，准备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谁曾想到，被惹急的陈四就像一条疯狗一般，生生将那个乞丐头头的一只耳朵给咬了下来。
于是，疯狗这个外号便不胫而走。现如今幽州城的小乞丐中，更是没有一个不知道疯狗陈四的。
陈四将这些记忆收了回来，恶狠狠地盯着莫尘说道：“小瘸子是我陈四的人，你之前竟然敢占他的地盘，真是找死！”
莫尘目光顿时一冷，他之前就是和莫雪在破道观里住了一夜，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小瘸子的地盘。
说着，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小瘸子，对方当时不说，反而在这个时候来找陈四来挑事，心思之狠毒，可想可知。
小瘸子目光阴戾地望着莫尘，他知道对方只是借住一晚，可他就是要让对方好看！
当时在破道观发生的事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兄妹之情这类的东西，让他看到就很恶心……
恶心到想吐！
什么亲情？什么友情？
不过是人世间最虚伪的东西，根本就经不起考验！
这些年的乞讨生活，早就让本来便自卑的小瘸子丁卯，内心变得扭曲无比。
那些小乞丐将莫尘团团围住，一个个幸灾乐祸地望着他，他们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便是欺负其他的小乞丐。
如今莫尘身上的棉衣，早就因为攀爬万仞山变得破烂无比，看起来就和其他的小乞丐没有太大的区别。
陈四使劲握了握拳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你们不用上，就让老子亲自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为了生存下去，陈四可是没少和别的乞丐争地盘，打架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因为打架斗殴，已经有不少居民在远远地驻足观望，很多人都认出了疯狗陈四。
议论声也渐渐响起。
说话间，陈四已经挥拳朝莫尘的脸上砸了过去，这一拳要是真的被打中，免不了挂彩。
正所谓：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
莫尘早就被对方一句句的臭小子喊得火冒三丈了，他侧移避过对方的拳头。
攥拳，跃起，狠狠地打在了陈四的鼻梁上。
顿时，两道鼻血冲了出来。
陈四忍不住痛呼一声，因为被打中鼻梁骨的缘故，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四周那些围观者，见此情景，忍不住嗤笑起来，这一拳简直大快人心。
“哈哈，疯狗陈四被打的哭鼻子了！”
“对啊，真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今天！”
“嘿嘿，还真是痛快啊，让他平日里总欺负人！”
……
因为陈四平日里经常带着一群小乞丐欺负人，完全就是流氓泼皮的行为，不少人都被他们欺负过。
他如今吃瘪，自然让众人感觉很畅快。
其实，鼻梁骨本就是人体极为脆弱的部位，只要打中这里，很容易就流泪，属于本能反应。
陈四当然不会这样想，眼前这个小子害得他被周围的人取笑，他早就怒火冲天了。
可是，这个小子虽然瘦小，行动倒是很灵活，自己一个人的话，恐怕抓不到对方。
“你们几个，给我按住他，今天我就让他看一看，什么才是幽州城的规矩！”陈四盛怒之下，哪里在乎什么单挑不单挑的，吩咐周围的小乞丐合力抓住对面的那个小子。
莫尘虽然颇为矫健，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三个小乞丐按在了地上。
陈四阴沉着脸走到了莫尘的面前，抬起腿，狠狠地朝着他背上踩了一脚。
这两年由于抢了不少的地盘，陈四的个头和体重都比一般的小乞丐大的多，这一脚下去，着实让莫尘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
但是，他咬着牙没有喊出来。
“行啊，还挺有骨气的是吧，那好，小爷我今天，就好好的消磨消磨你这个臭小子的骨气！”
陈四啐了一声，紧接着再次抬腿，在莫尘的肩膀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次，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那三个小乞丐急忙松开了手，这才没有被带倒。
围观的人惊呼一声，却没有人敢上去阻拦。
这些小乞丐，大多是流浪来到幽州城的，衙门抓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油水，还要白白浪费牢里的粮食养活他们，所以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造就了他们平日里嚣张的气焰。
陈四冷笑一声，正准备将莫尘拎起来继续教训的时候，忽然见对方一个翻身，一脚踢出，正中他的裆部，他吃痛地弯下了腰。
紧接着，莫尘手里忽然闪过一道寒芒，一把锋利的短刀，准确无误地插进了陈四的胳膊。
在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一道鲜血喷涌而出。
陈四用手捂着左臂的伤口，望着双目通红，朝他一步步走去的莫尘，身子不停地往后退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在他胯间散发出来。
魔鬼，对方根本就是魔鬼！
这时候，他哪里还有传闻中疯狗的疯狂，早已经变成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土狗。
四周的小乞丐，全都被吓破了胆，纷纷退后，不敢靠近那个拿着血红短刀的少年。
小瘸子丁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望向莫尘的眼神中，有惧怕，震惊，怨恨……甚是复杂。
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更是吓得仓皇而逃，唯恐那个持刀的少年冲向自己。
“咦，这个小家伙倒是很有趣的样子！”
忽然，一道明朗的声音在莫尘耳边响起，让他猛然一惊，渐渐恢复了神智，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
只见街道入口处，缓缓走来两道身影，尽皆是一袭青衫，双袖之上绣着一朵白色的梅花，手中拿着一把三尺长剑。
“飞……飞雪堂！”
陈四大惊失色，往后退的身体都因为两人的出现戛然而止。
听到飞雪堂三个字，莫尘双目一凝，他出身北郡蓟县，自然听过北郡三大帮派的名号。
飞雪堂、麒麟帮、落星阁！
这三大帮派，可谓是北郡江湖的统治者，即便是北郡的郡守皇甫云起，也要忌惮三分。
其中，飞雪堂位于幽州城南十里外的玄曜峰。
这两个青衫男子，分别是飞雪堂的内堂弟子萧易和柳乘舟。
刚刚出声的，正是眉清目秀的萧易。
“这小乞丐，见识倒是不错。”
萧易笑吟吟地看了陈四一眼，随后对身旁的柳乘舟说道：“乘舟，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很有趣？”
柳乘舟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这一次出来是执行任务的，不是来看小孩子过家家。”
“小孩子……过家家？！”
萧易听到后不由得捧腹大笑，乘舟果然还是乘舟，说话总是这么坦率直白。
陈四身旁的小乞丐们，偷偷地看了一眼莫尘手中已经沾满鲜血的短刀，心道这个样子，在对方眼里竟然是过家家？
还是说，飞雪堂的豪侠早就见惯了生死，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太过稀松平常。
“我们走吧。”
柳乘舟面无表情地看了莫尘和陈四他们一眼，随后迈步离开。
萧易耸了耸肩，大感无趣，急忙跟了上去。
不过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扭头对莫尘笑了笑，道：“小家伙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参加飞雪堂明天的收徒。”
“飞雪堂……收徒。”
莫尘轻喃了一句，等他抬头看去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