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被人举报虐童,他想起带着李纳多进医院时医生的警告,猜测着是医生告的自己,没想到对方那么难缠,但真相注定要让对方失望了。
袁成穿着一身囚服,带着手铐走上被告席,站定后他才看向公诉人,出乎意料的,不是白大褂,而是一个熟人,单明宇,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碎花裙,扎着小辫,但她一直低着头,小辫就像一根代表指责的食指,正戳向他。
这种比他还拙劣的手艺,只有李纳多了。但对方从绝食后,就不再穿女装。想起虐童的罪名,他忽然明白了,这身打扮是罪证。
他像是被人在后背捅了一刀,心里麻酥酥的,想起甘茜,忽然想笑,果然是一路人,他怎么还会在有些时候心软,这种人不值得他有一点怜悯。
公诉人席上的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来,两双眼睛撞在一起,一双从确认到冰冷,一双从始至终波澜不惊。
袁成能感觉到心底那条缝被灌进水泥,风干后硬得他胸口疼,心却没了一点感觉。
作为审判长的官青天今天很焦躁,他接收了一件虐童案。谁都知道他一生无儿无女,可没人知道他其实有过一个儿子,他工作忙,就把对方送到了乡下姐姐家,过年的时候他去看乡下,就能看到一个瘦瘦的小少年,笑起来特别腼腆,连喊他一声爸爸都红了脸。
可惜自从那件那件案子后,他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少年了。那是一起虐童案,公诉人是他,本来他儿子也该出席的,但是他只能抱着他的骨灰去告那些人渣。
从那时候,他心里就种下一根刺,只要有虐童的案子,他就像疯了一样追着被告不放,他知道也许对方是无辜的,但他忍不住。
他看向公诉人席上,今天早上来找过他的小伙子坐在那里,他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放过虐童的渣滓。
单明宇得到审判长的保证,一脸欣慰地笑了。
今天早上他去找了对方,听说对方喜欢小孩雕塑,他去古玩市场淘换了好几个做工不错的瓷器,打算投其所好,没想到对方一脸排斥。他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说李纳多是如何凄惨,他是如何看不过去才想着来这里得个保证,求个心里安稳。对方果然脸色大变,看向他的时候带上欣赏,甚至拍着胸脯说,只要袁成有罪,就给他判最重的刑。
中国没有虐童罪,只能按虐待罪判刑,最多判两年,两年过去袁成就彻底毁了,他去哪里都会带上案底,这种污点让他在娱乐圈再也混不下去。
单明宇觉得自己想的很简单,娱乐圈有他这样一张脸就够了,再来一张类似的,观众会腻的,他是为了观众的眼睛着想,希望袁成不会怪他。
这次他做了充分准备,袁成这牢是坐定了。
开庭了,他开始陈诉袁成的罪状,“大家还记得自己十二岁是怎么跟父母撒娇,暗恋着隔壁班小姑娘的么?但这个孩子没有这种幸运,当我们抱怨零食不够多的时候,他被关在柜子里饿了四天!”
这句话在台下掀起轩然大波,听众们心疼地望向单明宇旁边那个羞怯的小姑娘。
单明宇适时地接着说,“四天是什么概念,一个人五天不喝水就会死掉,他就在那条线上,他连一口水都喝不到!他经常被监护人毒打,但是因为对方是个演员,做事很注意不留痕迹,所以那么久都没人能察觉到,直到那次监护人不得不把饿得要死的他送到医院,医生才看到他身上的伤痕。”
台下有儿女的太太们流下了泪,“可怜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的人。”
单明宇忽然调高了声调,“注意,您们面前这个穿着裙子扎着头发的小姑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但因为监护人的特殊癖好,他只能穿着裙子,也许还要忍受监护人其他变态的嗜好,而那个丧心病狂的监护人就站在我们对面,他就是袁成!”
他的暗示很成功的激起了众人的愤怒,他们怒瞪向袁成,看他长得英俊,纷纷感叹衣冠禽兽,他们强烈要求审判长判袁成死刑,有个情绪激动的太太昏了过去,她的丈夫又急又气,他看向袁成的眼神带着恨意,如果不是有栅栏,他肯定会跳上台揍袁成一顿。
他振臂高呼,逼着审判长给袁成判刑。场面一时间乱起来,审判长敲锤要求大家肃静,众人的痛骂声轻易地盖过了他。
不知谁喊了一声,“苍天有眼,不判刑绝不退庭!”
那个扶着妻子的丈夫第一个跟着喊起来,一些人看向公诉人席上不停打颤的少年,他面黄肌瘦,一双过大的眼睛露出一种令人心酸的美丽来。这些人也终于忍不住,跟着喊起来,单明宇不露痕迹地笑了,脸上却做出嫉恶如仇的模样。
李纳多惊讶地看了单明宇一眼,对方一脸正直,根本看不出那一句充满仇恨的话是他喊出来的。但自从死过一次后他就像通了窍一样,瞬间明白了这人的真正想法,什么看不过眼救他脱离苦海,原来是公报私仇。
但这样更加帮了他的忙,他也不跟对方计较,沉默地认可了对方挑事的行为。
华姐接到袁成上法庭的消息,立刻开车赶了过来,他进来的时候庭上乱成了一团,他趁乱问袁成,“对方说的是真的?”
袁成看到华姐的眼神带着信任,他不想说假话,想到李纳多饿了四天,他点了点头,想到毒打的事,他又摇了摇头。
这种模样让华姐心里发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成看起来异常冷静,“我是被人诬陷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试镜成功的事吧?”
“记得。”
“单明宇是跟我一起试镜的人,那个角色被我抢走了。”
华姐瞬间明白过来,他瞪了单明宇一眼,回头对着袁成说,“能解决么?”
袁成看出单明宇的得意,他想对方大概已经准备好证据了,“不知道,见招拆招吧。”
华姐不满意这个回答,但看袁成面色沉着,眼神冷静地望着自己,心里莫名地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坐到了旁听席上。
审判长终于稳住了局面,法庭里安静下来,他让被告人陈诉事实。
袁成说,“尊敬的审判长,我并没有做过他说的毒打那些事情,当时李纳多拿一把刀砍我,我气疯了,把他关进了柜子里,您知道,一个危险的孩子有时候比大人还可怕,我想惩罚他一下,没想到工作太忙就把这事忘了。他很有攻击性,在我把他关进柜子后,他经常撞击柜子,他身上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
众人听了他的话,有些犹豫,这种疯狂的行为,不像是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能做出来的。
单明宇轻嗤一声,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方法,原来是死鸭子嘴硬。
袁成冷冷看他一眼,继续说,“大家应该都知道从外面撞击柜子和从里面留下的压痕是不一样的,我房里的衣柜里面有很明显的痕迹,大家的智商比这位单先生高,应该知道我没办法钻进窄小的柜子里,再把对方摔到柜子内壁上。”
众人看着袁成结实高大的身材,心里半信半疑起来,连一直瞪着袁成的那位丈夫也看向李纳多,在两方间犹豫起来。
“你有物证,我还没有人证么?”
单明宇说完,就有警察带着一位白大褂走进来,他看到女装的李纳多一时没认出来,但当他看到袁成的时候,眼底瞬间带上一种恶人有恶报的痛快,“我清楚地记得周三那天,袁成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进来,饿了四天,背上全是被殴打的瘀伤,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把孩子折磨成这样的,当时我对他进行劝说,但他态度十分不屑,什么都不说就抱着小孩走了。”
医生说得痛心疾首,他是毫无利害关系的人,听众席上的众人瞬间相信了他的话,再看向袁成的眼神带上痛恨,如果是初犯也就罢了,还是死不悔改那种,众人瞪着他眼底能冒出火来。
窃窃私语里的鄙夷全对着袁成,他心里一凉,身子却站得笔直,他看向华姐,发现对方以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望着他,心底的信任明显动摇了,他心里泛起一股苦味来。
他抿紧的嘴角,倔强的表情更加刺激到那群仇视他的听众,女人们在台下破口大骂,男人们摩拳擦掌,就连小孩子也喊着打他。
单明宇似乎觉得他痛苦得还不够,咄咄逼人地说,“既然你说没有殴打这回事,那穿女装呢,”他对着医生问,“大夫,您还记得那天袁成是抱着一个小姑娘去看病的吧?”
大夫有些犹豫,感受到单明宇看过来的责备眼神,他看了一眼可怜的少年,心里一酸,坚定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