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百川怎么样了?”桃花叹了口气,想到那个倔强孤僻的小家伙心里隐隐作痛。
“这两天我和云澈找遍了所有房间,只有最下一层黑衣人不让去,估计应该就在那里。”苏锦臣道。
“三姐,他们为什么要抓百川呀?”明生问。
桃花摇了摇头,透过窗口看了一眼外面的浩淼大江,吐了一口气,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你的伤没事吧?”苏锦臣不放心。
“他们给的药很有效,除了刚开始有些疼,现在基本没什么感觉了,只感到发痒,应该是在快速恢复,不得不说,巫真族在药物方面真的很厉害。”桃花感叹。
来到甲板,此时已近暮色,蛋黄一样的余晖将整个江面晕染出点点金光,碎金一样铺展开去,微凉的风从远处一路席卷而来,带来微甜微咸微腥的味道。
江面壮阔微澜,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桃花咂了咂嘴,“肉包子,糖醋鱼,红烧肉,爆炒大龙虾,烧鹿肉,烤熊掌,牛肉羹……”
自被黑衣人带走这几日,别说一点荤腥,连个肉末油花都没见到,桃花感觉自己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别说了别说了……”云澈仰躺在甲板上,有气无力的道:“再说我会死的。”
苏锦臣笑笑的看着两人。
“唉,”云澈无奈道:“你们说这帮巫真族的是不是有病,一天天的吃粥喝水,一点荤腥都没有,这是变相的在折磨我们啊啊啊啊!”
“如果我们现在不是被劫持,而是出门游玩,该多好啊!这般风景,本该小酒小菜,载歌载舞,或无病呻吟感叹人生苦短,或意气风发开怀畅饮,如今这样当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风光。”桃花轻声道,然后低头望了望身下浮光掠影的水面,心里突然一个诡异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此时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就回去了?
苏锦臣看着桃花神色,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就像那次看烟火一样,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不自觉的走到了桃花身边,手轻轻抬起,想要抓住她。
“唉,我给你们说。”桃花突然回头。
苏锦臣抬起的手中途转弯放在了船舷上。
“这次如果侥幸回去,我一定要吃遍曦城的每个角落!”桃花恨恨的道。
云澈向她竖起大拇指,道:“有志气!”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冲淡了沉重的心情,桃花也丢开了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现在让她回去,她真的舍得么?桃花没敢细想。
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大巫恍若未闻,只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南暝珠,诡异幽暗的眼睛似乎穿透了珠子,不知望向了哪里。
柔软暖和的夕阳落在大巫身上,却似乎被那一身黑色惊着了一般,落不下半点暖意。
“大巫,云王朝的云卫一直跟着我们,不过一直忍着没动手。”一个黑衣人消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哼,算他们聪明。”大巫冷哼,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嘴角微勾。
“不过,属下认为他们兴许是等明晚的风雨。”
“那就让他们面对一场真正的暴风雨吧!”大巫沉沉的笑声像夜色里看不见的漩涡,回荡在空气里。
“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大巫突然想起了百川,那个他越看越喜欢的小少年,出人意料的坚毅让他越发想带走他。
只是想要培养一个忠心又强大的护卫,必须得他心甘情愿,这却有些棘手,不过他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这……”黑衣人下属迟疑。
“嗯?”大巫冷淡的看了过去。
黑衣人腿一软,跪了下去,声音里有着不确定和恐惧,“属下,属下在那孩子身上发现了、发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不过不能最终确认,所以还没给大巫上报。”
“你、你说什么?”大巫霍的站了起来,本就喑哑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更是刺耳的不像人声。
不等黑衣人再说什么,大巫已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是大船最角落的那个房间,大巫突然驻足门口,不敢进去了。
“是他么?真的是他?怎么,怎么会是他!”大巫浑身颤抖,干枯的双手微微抬了起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最终,大巫推开门,一步步走了进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沉睡的小少年。
少年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妥当,脸上的灰尘污血也被清理干净,露出了那似曾相识的容颜。
这么相似,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没认出来!
大巫只觉得心口像被刀剜了一般,昨天晚上小少年被喂下噬魂蛊,痛苦的满地打滚的模样在脑子里闪来闪去。可少年始终牙关紧咬,不肯说半句求饶的话,那坚定又嘲讽的神情像鞭子一样甩向他们,所有在场的黑衣人都默然无语,比这更残酷的他们都经历过,只是却都不如少年表现的这么坚定,为了寻求解药,他们一个个痛哭流涕,一个个拜天求地,又或者指天发誓恨不得出卖灵魂。
而那一刻的那个少年,却表现的异于常人,少年狰狞的表情、额头猛撞向地板,困兽般的咆哮,流出的血染红了那个房间,所有人都是震撼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咬舌自尽,大巫甚至都没让人往他嘴里塞防止自尽的木条,他们是劫持者,可那一刻每个人都默默期盼着他快点死了,死了也就解脱了,可偏偏他坚持住了,像是一个奇迹!
那倔强不服输的神情和她一模一样,自己为什么没有认出来?!
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在看么?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他折磨,她会恨他吧?她哭了吧?她一定说了无数遍让自己住手的话?
大巫伸出手,小心的拉开少年肩头的衣服,一枚独有的月牙形紫色胎记不偏不倚正巧在肩头,此时那月牙胎记像刀一样刺向他的双眼,大巫手握成拳,呼吸急促,像是承受不住,又像是赎罪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