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一听,大吃一惊。
苏老爷子疾步走了出来,道:“不知是哪位高人?”
“带我去见云澈。”赵老头冷淡的道。
“赵先生?”苏老爷子有些意外。
“带我去见云澈!”赵老头说的不容反驳。
顾不得赵老头态度如何,一行人匆匆去往云澈房间。
刘太医盯着赵老头看了又看,脸上惊疑不定,又悄悄拉过苏老爷子,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特别像一个人?”
“谁?”苏老爷子刚问出口,看了刘太医的神色不由愣住了,随即狂喜,“你是说他有可能就是——”
苏老爷子兴奋的往前走了两步,兴许是发出的声音干扰了赵老头,他咳了一声,苏老爷子赶忙站住了,屏息静气不做声了。
待给云澈把脉看后,赵老头紧绷的神情才算是放松了一些,道:“幸好中毒不深。”
然后赵老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然后从里面倒出一粒药喂云澈吃了下去。
“赵先生,去看看锦臣吧。”苏老爷子有些着急。
随后一行人又转去苏锦臣的房间,还没走近,赵老头就皱紧了眉头,离床几米远就站定了,然后对其他人不容置疑道:“你们都出去。”
当下大家都知道轻重,纷纷出去等着。
过了好一会,赵老头才从屋里出来。
“怎么样?”一见赵老头出来,桃花赶紧上前。
看了众人一眼,赵老头缓缓摇了摇头,“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几乎没救了。”
桃花几乎站立不住,幸亏梨花手快扶了她一把。
苏老爷子绝望了,“连赵先生也没有办法么?”
突然桃花像想到什么似的,抓着赵老头道,“会不会是误诊?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不可能只有他一人染病,肯定是误诊,老头,你再去看看吧!再去看看!”
“丫头,我都看过了,他手上有伤口,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应该是你们在外时受的伤,若是当初不小心碰到云卫的血,怕是那时候染上的。”
“受伤?不可能啊,我们一直在一起,没看到他受伤啊?难道是,难道是?”桃花喃喃自语,随即掉下泪来,“难道是他回来救我的时候?肯定是这样的。都怪我都怪我!”
梨花低声安慰她。
桃花却挣脱了姐姐要冲进屋里去。
“不可以!”赵老头拦住了她,“不能进去了,你会被传染上的。”然后又对苏老爷子厉声道:“不想死就赶紧把他隔离出去。”
“我不怕,让我再看他一眼也好。”桃花倔强道,使劲挣扎。
赵老头一掌击在她脑后,桃花无声的控诉,然后昏了过去。
等桃花清醒过来已是晚饭时刻。
迷糊了两秒钟桃花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一直守在一旁的梨花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桃花的后颈,关切道,“怎么样?疼不疼?你别怪赵爷爷,他也是为你好。”
桃花抓住姐姐的手,哀求道,“姐,我想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我还有话没和他说。”
“不行!”景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表情坚决。
屋里一片安静,桃花看向景生,景生也沉沉的看过来,少见到景生这么严肃的表情了,不容置疑,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明生跟在景生后面,看到这副场景有点不知所措,然后怯怯的走到桃花身边,乖巧的偎在她怀里。
桃花咬紧了嘴唇,然后扭过脸不再说话。
景生叹了口气,走近前来,梨花接过粥,只听景生道,“别置气了,我们都没想到会这样,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听了传言,都跑去苏宅对苏老先生抗议,要立刻将锦臣送到乱葬岗去,恐怕今晚……”
后面的话桃花已经听不清楚了。乱葬岗?那是个什么地方呀?自古以来都是神弃鬼厌,各种污秽聚居的地方,让那么一个林间清风,山间白云一样的人破布一样丢在那里么!
桃花想都不敢想,只觉得心口痛的她说不出话来,眼里偏又流不出半点泪来。那晚的情景又闯入脑海,少年自远处赶来,破开风雨,冲开浪涛,表情坚定,明月一样照亮了前行的路。如果没有他,或许自己早就死了,既然如此,又怕什么!
“桃花。”听到姐姐担忧的声音,桃花终于回过神来,挤出一个微笑。心中有了决定,一瞬间又仿佛充满了力量。
“吃点东西吧。”梨花吹了吹碗里的粥,“这是赵爷爷专门给你熬制的。”
“我自己来。”看到姐姐想要喂自己,桃花直接端了过来,并对哥哥姐姐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了。一会我去谢谢赵老头。”
看到桃花大口大口的喝粥,兄妹算是稍稍安心,只以为她听了劝诫想通了。
吃完粥,桃花果然去找了赵老头,隔了好一会才从赵老头房间里出来。赵老头只默默看桃花离去的背影,眼里有心疼有希冀又有一些惋惜,最后仿佛想起什么,又眼神空洞的不知望向了何处,满眼的眷恋和不甘。
如果当时也有这般决绝……
夜里,熟睡中的桃花突然睁开眼睛,又静静躺了一会,听到毫无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本来晚上梨花不放心自己要过来陪自己睡,却被她赶走了。
提起早就打包好的包裹,桃花悄悄溜出门去。
直到呼呼哧哧走离了家很远,桃花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才得空辩识方向。
像是配合她的心情,今晚没有月光,暗淡的星辰偶尔漏下细碎的光,落在地上也早已破碎的没有踪迹。
夜晚的风也带着白日没有的凄凉与冷涩,伴随着偶尔响起的野兽嘶吼声,手里提的灯笼也忽明忽灭,桃花磕磕绊绊的走在越来越偏的山路上,夜风像某种可怖的妖魔一阵阵的卷过身边,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氛围。
桃花将本来背在肩上的包裹抱在了怀里,似乎这样可以带给她一点安全感,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汗,黏糊糊的涂了一脸,只敢偶尔抬起袖子抹一下脸,剩余时间都害怕的瞪大了眼睛,心神早已崩到最紧处,桃花只寻着记忆里的路径走着,又不敢大声叫喊,怕引来野兽。
夜晚辨不清方向,不知道在林子里转了多久,桃花只觉得又累又冷,又惊又怕,却又不敢停下歇息丝毫,唯恐晚了一步那个人就再也看不到了。
等到终于看到熟悉的一堆堆小山包,桃花来不及欣喜就被那在夜色里山包的形状吓得后退了几步,险些跌进一个坑洞里,只见那一个个山包活像一个个浑身漆黑的鬼怪耸立在那里,狰狞的发着幽幽的冷光,桃花知道那是磷,人或是动物的尸骨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