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痕一觉睡到中午,吃过饭本想去看望伯父李狗剩一家,哪知李茂盛老汉告诉他,其兄嫂李狗剩夫妇早已过世,李有船流落他乡不知死活。夜无痕闻言既意外又伤感,没想到最要好的朋友家里也这么凄惨,一阵心痛,眼里有了泪花。他哀叹一声,问:“有燕妹妹已经出嫁了吧,她是否住在村子里?”
李老汉看着他,神情很疑惑:“咦,宏图,有燕的事你不知道吗?”
夜无痕闻听此言心里一惊,急忙问:“叔叔,有燕妹妹怎么了,出什么事啦?”
没等李茂盛老汉开口,李老太讲了关于有燕的事情。那件事发生在夜无痕离开家乡的那一年,他走后不久,小有燕也丢失了。说来也巧,小有燕跟随哥哥有船到村外去玩,也是在大象石那里丢失的。为此,李狗剩夫妻俩悲痛欲绝,相继病倒,没有多久便撒手人寰。
好好的家庭接连遭难,李有船孤身一人,精神受到沉重打击,痛苦至极,对空荡荡的家已经心灰意冷。他跟随叔叔李茂盛生活了几年,心灵的创伤一直没有抚平。小有船思念妹妹,也很自责,难以释怀,十二岁那年,他也和夜无痕一样,对叔叔打个招呼,然后偷偷外出寻找妹妹,至今未归。小有燕丢失后一直没有消息,李有船出走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怜的兄妹俩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完了,令人心痛。
夜无痕听到这个噩耗,很吃惊,更觉伤心,又勾起对妹妹鸿雁的思念,想不到有燕妹妹的祸事也发生在大象石那里,姐妹俩为什么都这么命苦呀!思念中,活阎王小夫人的身影又浮现于脑海,他心里一阵疼痛,极力回避这件揪心事,却无力摆脱,皱起眉头哀叹不止。他想到自家和有船哥哥家的悲剧,痛苦的心灵难以抚平,和李家告辞后便向玉龙湖走去,希望美景佳境能消融悲伤的心情。
玉龙湖边,鸟儿飞鸣,蜜蜂恋花,鱼儿戏水,蝶展芳华,蓝天碧水,幽幽静雅,美景含情,玉洁无暇。
夜无痕坐在岸边一棵大柳树下,伤感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美景,在思念亲人,滴血的心灵有了无尽的伤痛:“唉,妹妹,你在哪里呀,哥哥已经回到家乡,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呀,哥哥想你呀,想你呀……哥哥不能没有你呀,快回来吧……”他无力自我劝慰,无力从悲情里自拔,眼含泪水,心里伤痛,沉浸在苦思苦想中。
那个可怕的阴影没有放过他,又不时地闪现于脑海,无情地折磨着。他非常苦闷,唉声叹气,紧锁的双眉无法舒展,更无力赶走小夫人的身影。他盼望鸿雁妹妹快快回来,也好消融身心的伤痛,抚慰滴血的心灵……
玉龙湖边,风景如画,也有了一点儿不和谐的色彩——幽幽静雅之中融进了情伤意痛。在生机无限的美景中,一个孤独的灵魂默默地坐在那里,在默默地思念,倍觉伤痛,无力抚平滴血的心灵。
夜无痕回到了久别的家乡,回到了童年的故居,也有了孤独感。儿时的伙伴们都守家待业,和亲人团聚,他没有办法相比,只能是独孤的一生,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享受不到这种温暖的亲情。他对连湖村有着深厚的感情,对故居的茅草房有着浓浓的亲情,想起儿时残存的记忆、孤独的生活……有温情,更有凄苦。他独自回到家乡,不能不想起丢失的妹妹鸿雁,妹妹是世上唯一至亲的亲人,如果她还活着。他祈盼妹妹还活着,鸿雁是他精神的支撑,是活着的动力,也是程家赋予的使命。今生,他不能没有鸿雁妹妹,必须找到,而且要尽快重逢,也好驱散那个可怕的阴影。
这是他的愿望,是他的渴求,却不知道是不是渺茫的梦幻。他寻找了十几年,一直没有音信,没有目标,诺大的世界去哪里寻找呀?再说,妹妹幼小丢失,记忆淡薄,早已忘记自己的身世,忘记自己的家乡,如果没有人提示告知,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回来了。他内心很痛苦,经常在默默地呼唤:“鸿雁,你在哪里呀?你还活着吗?你必须活着,哥哥需要你,程家需要你,咱兄妹俩一定要团圆,必须团圆……”
夜无痕思念妹妹鸿雁,盼望兄妹团圆,可思念是无解的,团圆是渺茫的,或许就是美好的梦幻。他思念无果,祈盼无望,更增添了痛苦,更觉恐惧。每到此时,那个凄惨又漂亮的身影会随之闪现,就是阎家旺的小夫人,让他倍受折磨。在无情地折磨中,他身心紧缩,不寒而栗,那个恐怖的意识随即而来:难道她真是丢失的妹妹鸿雁吗?这是真的吗?这可怕的疑问是无解的,无解的疑问更加残酷,无时无处不在蚕食滴血的心灵,他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如刀绞一样疼痛。
“不,她不是我妹妹,绝不是,绝不是!”夜无痕极其痛苦,于绝望中悲愤地否定,十分果断和强烈。每当此时,他总是这样坚决地否定,然而,否定尽管很果断很强烈,却显露出精神上的虚弱,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被轻易否定。他深知,阎家旺的小夫人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妹,却不敢承认这种可能,苦寻苦找的亲妹妹如果真的死于他这位亲哥哥刀下,就太可怕了,可怕至极,无异于被五雷轰顶,如同坠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里。每当此时,他悲愤地流着泪水,强烈地否定可能的事实。他不能不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只有否定才能稍稍安抚那颗滴血的心灵。
在美丽静雅的风景里,有了痛苦和悲愤之情。在活力无限的生灵中,蜷缩着一个孤独绝望的身影。这是美景里的瑕疵,是活力中的不足,沾染了画意般的美景。
忽然,喊叫声响起来,夜无痕从痛苦中惊醒,悲愤绝望的情绪瞬间消失了。他抬头望去,周围没有人,喊叫声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听起来很急切,又很恐惧,令人震惊,不用说,那里一定出事了。他无暇多想,已经没有了思念和痛苦,只有紧张和焦虑的情绪,立刻抽出钢刀,起身向树林跑去。
夜无痕进入树林循声奔去,很快发现了惊人的一幕,前边有些低矮的树丛,其间有一个黑脸大汉在喊喝,还有一男一女倒在地上,他们身边有两个哭叫的孩子。倒地的男子正痛苦地呻吟,可能是受了伤,那个女子搂抱着两个孩子,一边哭泣一边哀求。
夜无痕吃惊地看着,神情很紧张,也很焦急,立即起身悄悄地摸过去。很快,他看清楚了那个黑脸大汉,吓得身子一抖,险些叫出声来,妖怪,这家伙是妖怪!他看到这么可怕的家伙,神情紧张,惶恐不安,畏惧的心腾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那个黑大汉长得太吓人了,乌黑的头发,乌黑的胡须,脸也是乌黑油亮的。那对圆睁的眼睛闪着凶光,令人胆寒。凸起的大嘴张开来,尖利的牙齿荧光闪闪,更是可怕。其面孔既丑陋又狰狞,哪像是人呀,倒不如说他是个直立行走的猛兽。那家伙一身黑衣,手握钢刀,十指还有锋利的尖爪,荧光闪烁寒气逼人。这家伙太可怕了,不要说如何凶狠残暴,就是这副模样,也能把人吓个半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