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简雾秋率先醒来。
她的床太小,两个人躺在床上根本就没办法完全舒展身体;只能紧紧地贴在一起相拥而眠。
所以这一夜过去以后,她其实是腰酸背痛而且浑身僵硬的。
她坐起身看着赵程。
他像个婴孩一样,微微侧身,呼吸沉重而且有规律。
她笑了笑,替他拉好了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几乎是她一下床,赵程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紧紧地跟着她;直到她离开了房间,他甚至还侧耳倾听着……他听到她轻快地下了楼,然后去了旁边的房间,可能是在洗漱;过了一会儿,她又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里,还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音。
赵程的嘴角勾了起来。
他坐起了身,循声而去。
他在一间黑漆漆的厨房那儿找到了她。
即使厨房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但因为房子的残旧,给人的感觉并不算太好;可看着她熟练的,用最原始的方式生火,洗锅,烧水……赵程的心像针扎似的,疼得他没办法大口的呼吸。
简雾秋早就看到他了,她朝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像朵绽放的花儿。
赵程的心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早餐很简单,几个白水煮的鸡蛋,一种在当地叫做泡米的粥,还有两个粽子,和一小碟咸菜。
两个人坐在厨房门口吃完了早餐以后,简雾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既然来了,我带你去山里走走吧,这儿的风景挺好的。”
赵程低低的“嗯”了一声,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肢;他温暖的鼻息喷在她的颈脖上,简雾秋浑身就是一颤,
“别闹!”她挣扎了一下,但他不肯松手,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赵程无声的笑了起来。
等她把厨房弄好了,简雾秋上楼去整理了一下,片刻就下来了。
赵程看着她穿着包裙,斜挎着一个布包,还光着脚丫子踩着木屐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
简雾秋笑了起来,“走吧,你别小看我哈,我现在可是明月寨有名的向导……跟着我,不会让你迷路的!”
他没说话,紧紧地抿着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寨子。
明月寨本就依山而建,两人走了一段山路以后,道路就开始变得崎岖起来。
简雾秋一边走一边解说道,“这一带人迹罕至,不过山上并没有野兽,走过这一段路以后,就好走多了……白雾山上有个湖,很美很美,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她虽瘦弱,却身姿矫健,还不时的替他挡开拦路的荆棘与灌木植物的枝条。
赵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还记得,在他得到她的最初那段日子,也带她去爬过一次山;可那个时候的她,体力差到了极点!说起爬山,其实也就是上了个百把层台阶的小山坡坡,可她后来回去以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想起了以前,他宁愿自己没有看到现在的她。
她应该要卧在自己的手心里,被他一直小心细致的呵护着才对……
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脚底也有些隐隐发疼的时候,她才停下了脚步,用略带一点欣喜的语气说道,“……赵程,你快把眼睛闭上!”
他依言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她扶住了自己的手,并小心的引导着他往前走去。
耳畔传来了水波撞击岸边砂石的声音,偶尔还有水鸟鸣叫的声音,和青蛙呱咕咕叫着的声音……
赵程微微地笑了起来。
“好啦,可以睁开眼睛看了!”她笑道,“快看看,是不是很美?”
他闻言睁开了眼,却定定的看着她大半天,赞道,“很美!”
简雾秋红了脸,捶了他一下,“往哪儿看呢!那边……哎,你看嘛!”
眼前的她是活生生的,会笑骂会嗔怒的,赵程再也忍不住……他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的揉搓了一番,然后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传说中很美很美的湖。
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太激动了,再美丽的风景,也抵不过她对他的吸引……
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起初,她还有些慌乱;可他不管不顾的强迫她高高的抬起了头……慢慢的,她也有些醉了。
等到他俩平静下来的时候,简雾秋早已是一副发丝凌乱,俏脸红晕的模样。
她挣脱了他的手,跑到湖边选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将就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重新挽了一个发髻。
赵程凑了过去,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也低着头看着湖水里两个人的倒影。
两个人突然沉默了起来。
半晌,赵程才低低地说道,“秋秋,我跟程雅玉真没关系……我跟她,也就是在小的时候……认识;她也是个孤儿,我,我难免跟她走得近些……”
他慢慢地,把程雅玉和赵诚伟的事情讲给她听;简雾秋恍惚着想起了那一天她在楼上看到的那一幕……难道,真是她误会了?
“你枕头下面的那份报纸,是当时媒体把赵诚伟写错成我了的名字,可后来……他们一连七天都补登了道歉启事,还一直反复的播放相关的视频和新闻,你就……完全没看?”
简雾秋摇了摇头。
那时她拖着病体,跟着写生团四处流浪,居然又看到了赵程和程雅玉结婚的消息……当时的她心如死灰,病情越发得严重,都差点儿快要死掉了。
她只想逃离到一个没有赵程的地方,哪里还会再关心报纸和新闻?
她跟着写生团在颠沛流离的旅途中,遇到了正在明月寨写生和摄影的老杨。
老杨是个好心人,他同情一切热爱艺术的人。
正是在他的帮助下,简雾秋才在明月寨安顿了下来;而跟寨子里的人熟悉了以后,知道这里的人们都热情,善良而且非常包容,她就更加不想离开这里了。
明月寨交通闭塞,消息滞后,根本就没有网络和宽带,可久而久之的,她竟然越来越喜欢这里的生活。
不过是为了一日三餐而已,帮人画像写生,偶尔带游客进一次白雾山,这些收入令她温饱已足够。
当然,她不想离开这里的最大原因是——她还没有忘掉赵程。因为她知道,在自己没有忘记他之前,不管她去了什么地方,其实都一样。
可她越是想要忘掉他,她就越忘不掉……
简雾秋叹了一口气。
她随手折了一枝细长的枝蔓,把它垂到了湖水里浸湿了,然后又提了起来。
她把那枝蔓藤当成笔,在大石头上简单的画了几笔;一个栩栩如生的,赵程的脸便出现在了石头上。
那是一张笑脸……
只是简单的画了两笔而已,水迹很快便干掉了;她便又将那枝蔓藤浸入了水中。
这一回,她画的是赵程发怒的表情……
然后,她又画了一个赵程在思考的表情……
赵程一把就将把枝蔓藤扔掉了,他伸出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秋秋,答应我……你永远不会再离开我……”
他的力气之大,差点儿令简雾秋无法呼吸。
她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两只眼睛却有些茫然失措的看着远方。
她应该要听从自己的心,留在他的身边吗?可是,他表姨母说的也没错。她和他的差距,又岂是一把尺子可以度量得完的?
赵程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仍有心结。
依着她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性格,这代表着,她仍然会有离开他的那一天……
他着急了,“你别听我表姨母乱说,你要是真担心,那我现在就能退休,然后带着你隐居,谁也找不到我们,好不好?”
简雾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赵程又说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用管她说了什么,她又不是我妈……你是跟我过日子,又不是跟她过日子……不过最近她也挺后悔的,要是你再看到她,直接不理她就好了……”
说着,赵程见她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更着急了,他一手就摁住了她的后脑勺然后将她往前一送,他便吻上了她。
他急急的掠夺着她,过了一会儿,他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四处亲吻她的耳根和颈脖,还气急败坏的说道,“简雾秋……你再跑一次试试??!!你要是再敢跑,我……我非拿条大锁链锁着你不可……”
简雾秋瞪了他大半天,却忍不住笑了场。
看着她笑了起来,赵程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温柔。
“秋秋……你答应我了。”他忍不住再次轻啄她的唇,还把她那两只一直试图谋反的双臂给反绞在她的身后。
简雾秋的双臂被他捉住以后,只能拼命的摇着头,才能避开他的进攻……可最终,她还是被他给俘虏了。
半晌,待他尽了兴,这才松开了她的双臂,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那被吻成了玫瑰花瓣一样娇艳的唇。
简雾秋被他吻得又羞又怒,便骂了起来,“你做梦……你再欺负我试试……保证我跑得远远的,别说是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找不着我……”
闻言,赵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眸子里还闪着些许寒光。
他一声不吭的,却逼近了她。
简雾秋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就想跑,可却早已落入了他硬如岩石一般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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