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老鼋秘授的技巧,高阳正则心中更定,放心大胆的游出巨蚌水府。
抬望眼,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瘦弱的汉子站立在水中,穿着一身道袍,嘴角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活脱脱就像某个道观的弃徒。
虽然黄龙妖王的长相不怎么样,但是高阳正则心中又是谨慎几分,因为他之前从老鼋处了解到,妖怪化形至少需要丹成境界。若是天生善于幻化的狐妖、蜃龙倒也除外,但是眼前的黄龙妖王显然是有了丹成之境。而自己的一颗龙珠早在许旌阳的灵龟阵下化为乌有,这一战的胜算真的不大了。
黄龙妖王并不是一人独自上门,身后跟着各种鲤、鳙、鲫、鳊、鳜、鲶、鲭、鲥鱼,条条鱼都是个头庞大,张着一张大嘴,显然对水府中出来一头龙并没有准备。在高阳正则一身龙威之下,还是忍不住虚怯怯,向黄龙妖王身后退了退。
不过让高阳正则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大鱼,因为鱼群之间还有两头比海豚个头还要大的江豚,以前高阳正则一直很喜欢海豚。可惜没有机会去海上看一看,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完成了这么一个梦想,可谓是意外之喜。
见高阳正则不将自己放在眼中,黄龙妖王的黑脸颜色更加难看,满腔的怒火又不知怎么爆发出去。一头八百岁的老鼋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头黑龙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高阳正则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他现在必须忍着,三百年前的黑龙比他强得多,但是现在还需要好好试探一番。
既然老鼋让他不要弱了气势,高阳正则一脸装叉的道:“那什么黄鳝妖王,你跑我水府来有何贵干啊?你身后这么一群肥鱼看的我肚子都饿了!”说完还不忘龇着牙,舔一舔鲜红的舌头,吓得那群大鱼缩头缩颈,战战兢兢。
黄龙妖王闻言,眼角一阵抽搐,但是有高阳正则在这里,自己一群废物手下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自己以一敌二,又摸不清楚高阳正则的手段,开口道:“黑龙你莫要逞口舌之快,想来你刚从阵中脱困,一身道行也剩不了多少。今日本王也不愿沾你的便宜,就此别过,来日再战!”
黄龙妖王转转头对着一众鱼虾精怪吩咐道:“小的们,打道回府!”
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么在高阳正则目瞪口呆中领着一群手下浩浩荡荡离开了,高阳正则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愿生事。不过就这么离开显然也不甘心,到高阳正则看不见的位置,扯出一条胖头青鱼精怪一番耳语,不知又作何安排。
见着黄龙妖王离开,老鼋喊道:“大王!大王——!”
高阳正则还沉浸在黄龙妖王的变化中,妖怪不应该都是二愣子么,这货这么如此怂包。听闻耳边的叫声,终于回过神来道:“嗯?怎么回事?”
老鼋道:“大王,我们也该回府商量商量对策了!”
“对策?什么对策?”
“大王,这黄龙妖王生性胆小但是野心不小,今日离去,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时机成熟,他日必定还会卷土重来,所以我们也该早做防范。”
高阳正则道:“这么说来我想在这彭蠡湖中清静清静都是不可能的了?随时还得防着这厮过来?”
老鼋点点头:“大王如今脱阵而出,彭蠡湖北面水脉必在大王掌控之下,那黄龙妖王一心想要成为水神,又怎么绕得过大王您呢?”
本来怕麻烦不想做这个水神,现在看来不做水神反而更麻烦。高阳正则叹了口气,自己现在已经陷入这天地棋盘之中了,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唯有成为一颗重要的、有决定棋局作用的棋子。
“既然如此,我也少不得要争一争这水神之位了,就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眼下的情况了!”
老鼋不悲不喜,似乎早就知道高阳正则的选择,淡淡的道:“彭蠡湖中之前一直是三足鼎立,南边的黄龙妖王、西南的浮波大王、北边的太极观,各自都有稳固的地盘,也都防范着其它势力做大。“
高阳正则插嘴问道:“这北边怎么是太极观的,不应该是我的吗?还有浮波大王又是何方神圣?”
“大王莫急,听我慢慢道来。太极观就在彭蠡湖畔,彭蠡湖物产丰富,他们当然也少不了要来分一杯羹。浮波大王则是彭蠡湖西南大沼泽里的妖怪,本体是一只野鸭子,生性警醒精明。本身实力虽然不强,但是有一招天赋神通名叫浮光掠影,几乎没有人能够碰到他,所以也十分难缠。本来湖上三足鼎立,互不干涉,如今大王的出现却打破了这其间的平衡!“
“说得有理!”高阳正则道,他是读过三国的,他自然清楚三足鼎立是最为稳固的。其它任何一方势力的加入都会打破这个平衡,而现在自己充当的角色就是这股不稳定因素。然而高阳正则也并非怕事之人,更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既然黄龙妖王想拿他开刀,那倒是要看看黄龙妖王有没有一副好牙口了!
高阳正则叹息道:”你看那黄龙妖王前呼后拥一大群帮手,哪像我这偌大的水府就只有你我两个,要是能招募到一些属下帮忙才好!“
老鼋闻言道:“黄龙妖王的手下的那些精怪在实战中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说不定能帮大王添一员大将!”
“哦?你快说说!”高阳正则急道,之前只是较较长短、试试身手,倒是不需要别人帮助。而如今关乎到他能否在彭蠡湖生存下去,自然需要尽可能的加强几方势力,多一个盟友多一分胜算,如今他还不清楚黄龙妖王能凑出一队什么样的人马呢。
“大王,这员大将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位浮波大王!”
高阳正则疑惑道:“浮波大王,野鸭子,不是没人能碰得到吗?”
“他虽然生来就有天赋神通浮光掠影,可是大王手中不是有一根缚龙索吗?只要大王能够将缚龙索运用自如,要抓他浮波大王就不在话下了!”
不过高阳正则还是有些疑问,开口问道:“可是这只野鸭子实力并不强,我们抓他有什么用呢?”
“大王,这湖中比试靠的可不只是手脚功夫。浮波大王的自身的实力虽然不强,可是他还掌管着彭蠡湖将近四分之一的水域,这些庞大的水力才是在湖中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况且他的速度也快,对付强大的对手没什么用处,但是搞起偷袭什么的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只要用得好,这个浮波大王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你说得对,这世上没有无用的人,只有不会用人的人。”高阳正则摸出一根金色绳索对着老鼋道:“你瞧,这就是你说的缚龙索吧?”
老鼋看着金光流转、玄奥的纹饰忽而浮现忽而隐没的绳索道:“正是这根缚龙索,有了它这浮波大王插翅也难逃!”
玄龟最善天机之道,老鼋之所以选择高阳正则作为自己的主人,自然是经过各方面考量的。至少现在他对高阳正则的表现十分满意,胆大心细,不骄不躁,最重要的是能够听取自己的意见。
法宝都是需要配合咒语祭炼之后才能使用的,这缚龙索看起来虽是一件难得的宝贝,可是不会用还不是白瞎。老鼋赶忙问道:“大王,这缚龙索您可使得?”
高阳正则笑道:“我已经摸索个七七八八了,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运用自如,你就瞧好吧!”
高阳正则话音未落,手中使了个法诀,只见金光乍现。缚龙索如一条游龙在珊瑚礁中随意穿梭,虽然没有许旌阳那种控制缚龙索的咒语,可是随着自身水灵之力的侵淫,缚龙索至今也算是与高阳正则达到了如臂指使的程度,但是实战中的作用还需要好好体会。
高阳正则看向老鼋道:“随我出去斗上一斗如何?”精美的水府他自然舍不得破坏,但是近日以来的修行成果也是需要检验的。
老鼋虽然不善争斗也不喜杀伐,不过非常时期他还是很配合的:“也好,还请大王手下留情!”
深深的湖水之中,龙、龟两个庞然大物相互对峙,悬浮于半空,周围的水似乎都已经凝固。
龙对于水的掌控能力非常之高,高阳正则的龙爪虚空一握,只见湖中之水以无可匹敌的压力向老鼋周身行去。老鼋几乎难以动弹,不过却不慌不忙,有一身玄甲保护,这水压在大上一倍也不能给他造成伤害。
在慢慢适应水压之后,老鼋缓缓转动身子,进而越来越快。只见老鼋状若一只巨大的陀螺在湖心旋转,周身之水极速四散而去,高阳正则控制的水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湖面上斗大的漩涡极速旋转,向外界告知着水面下惊天的战斗。
四散的水浪力量巨大,让高阳正则也是晃了一晃,显然这种小范围控水的把戏对两人都没有什么作用。
高阳正则反应过来率先欺身扑了上去,要知道自己身上的尖牙和利爪可不是摆设,拳拳到肉的近战才是龙族所喜欢的。
“来,尝我一拳!”高阳正则一声大喝,挥舞着龙爪向着老鼋头上招呼。
老鼋行动虽慢,不过这缩头的功夫可是不慢,一击直中龟甲震得两人俱是发麻。
高阳正则去势未尽,老鼋瞬息之间又是伸出头来,一嘴獠牙对着臂膀已然过来。一惊一吓让高阳正则几欲出一身冷汗,赶忙扭动身躯险险避开了这一击。
老鼋道:“大王反应不错,我这精心一击都让你躲过去了!”
“你也不赖,让我来给你翻个底朝天!”高阳正则话音未落,龙尾对准老鼋的腹部就是一掀,背部有这龟甲防护几乎是打不动。既然是无用功倒不如想点办法将老鼋的弱点暴露出来,腹部虽然也是甲胄但硬度肯定比不上背部的。
老鼋一时不查被高阳正则掀了一个踉跄,好在伸出四足愣是稳了下来,再次摆出一副全力防守的架势。一连数十回合下来不分胜败,高阳正则心道,若这老鼋一心防守估计就是打三天三夜也打不完了。
不欲浪费时间,高阳正则高声说道:“今天的拳脚比试就算是个平手,来试试我的缚龙索如何?”
老鼋也是想检验一下缚龙索的厉害之处,开口回道:“求之不得!”
高阳正则一双龙爪使了个法诀,淡蓝色的水灵之力浸入缚龙索之中,只见缚龙索像是一条活过来的神龙。瞬间一根细绳化作十来丈长,手臂粗细,在水中任意穿行。眨眼睛便来到老鼋背上,老鼋见金光一闪赶忙缩头。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硕大的头颅被缚龙索捆了个结实,任其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挣不脱控制。
见老鼋被捆了个结实,高阳正则只需要将一身水灵之力注入缚龙索中,防止老鼋挣脱即可。几番下来,老鼋终究是没了脾气,连忙告饶道:“大王威武!这缚龙索也是好宝贝!想必那浮波大王这次是插翅也难逃了,若是有个三五根缚龙索,任他什么大王妖王还不是一齐绑了了事!”
高阳正则倒是没想到一直淡定的老鼋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这样的异宝有一件傍身也算是不错了,更何况这还是自己受了三百年的罪换来的。但是《西游记》中的法宝并没有认主一说,只要知晓了控制法诀,任谁拿到都能使用。你看那金刚镯、阴阳二气瓶、芭蕉扇什么的,想来这缚龙索也是一般无二。
若是遇到个妖怪都还好说,要是碰到太极观里的道士那就真不好说了。若许旌阳在进入天庭之前将控制缚龙索的咒语留了下来,那群道士还不是随便运用缚龙索。
想来这缚龙索就和密码锁差不多,咒语就是密码。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密码换掉才行,否则回头擒拿别人擒不住还把自己给搭进去,那才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