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子山上一直以来都是阴阴郁郁,更何况鬼城这边,更是天光黯淡、树影苍冥。一阵幽幽阴风吹过,仿佛鬼哭神嚎,尖厉的声音直插心扉。
两方的人仍旧是是在厉鬼城门下对峙,敖溟这边的是以陆吾、孟极兄弟俩为首,而鬼城那边依旧是红衣女子与韩睢打头阵。若论道行深浅、高手数量,敖溟他们这边全是修成元神的地仙,自然占有大优势。可是鬼城也是不差,一来胜在地利,二来他们手下黑压压的鬼军也不是吃素的,结成军阵来也是声势浩大、威力无穷。
红衣女子见陆吾似有动手之意,娇声笑道:“我说这位虎头虎脑的大哥,你的脾气也忒大了些,小女子还不曾动手哩!要怨也只能怨你那些属下道行不济,色心太重!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了,真是天大的冤枉!“
陆吾闻言心中一凛,若这女子所言不虚的话,她之举手投足间就能动人心魄,如果再施展些什么法术恐怕真的是难以抵挡。只是让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像一个小女子低头,断然是不可能的,也是开口嘲笑道:“看你这样子都不知道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自称什么小女子,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当然陆吾这话也就是纯属恶心一下红衣女子,只怪她那玲珑浮凸的身段太过成熟了些,在加上那面若桃李的容颜和勾魂摄魄的眼眸,怎么也像是从从勾栏之所出来的,绝不像是什么良家女子!
见陆吾出言嘲讽,那女子也不生气,一口伶牙俐齿道:“就算我生十个八个孩子,也绝不会养你这样的娃娃,看你这模样难看不说,肯定还笨的要死!岂不是要让当娘的操碎了心?”
陆吾是气得满面通红,咬牙切齿也只能恶狠狠蹦出“你——”字!若论口舌之利,他估计在修行个七八辈子也比不得这红衣女子了!论口才没机会,陆吾也不傻,一挥手显出一柄宽刃的虎口衔环大刀,刀刃沉古铜之色,刀背上也是饰着各种花纹。
陆吾猛然间暴起至半空,一柄虎口大刀挥至天际,而他自己也是面容暴怒,须发皆张。一开口只有一字“斩!”只见他持着刀自半空劈下,而这一斩砍的也不仅仅是哪一个人,而是整座鬼城的城门!
红衣女子见状不慌不忙,口中还道:“说不过就动手,小女子好害怕呀!”面上邪媚一笑,手中却是祭出一条饰满璎珞的彩带,这彩带随着她灵动的身子就是一段缥缈动人的舞蹈。
彩带凌空,似灵蛇飞舞,似彩凤翔云。上下左右三丈远近,舞得是密不透风,将周身一片团团护住,丝毫不露破绽。
不过陆吾这一刀旨意也不在她,刀势博大、刀罡凝重,却并未凝如一线、攻其一点。只见刀刃划过城头,那城门轰然响动,城墙布满裂痕。然而陆吾并未守住刀势,仍旧是一路劈下,势大力沉。
站在红衣女子三丈之内的鬼军倒是皮毛未损,可惜那些未能被护住的,不过都是道行浅薄、修为低下的,只落得一个化为灰灰的下场。
看着鬼军的惊恐,韩睢的怒目而视,陆吾收了刀,对他自己这一刀的收获还算是满意。毕竟如今的厉鬼城背后站着不知名的势力,又来了强大的帮手,再想按计划中那样一举拿下已然是不可能的。
红衣女子也非是善茬,陆吾想给个下马威,她岂有不还手的道理。手中飘带不停,飞身飘旋,香风缭绕,舞姿尽善尽美。特别那一双勾人的眼眸,更是如含秋水,千般醉意,万种柔情!
陆吾在看向她的那一刻,眼中不尽露出痴迷之色。不仅是他,还有他背后是所有人,包括孟极和敖溟。
敖溟虽藏身在人群之中,可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脱离陆吾和红衣女子二人的战斗,这女子不仅看不出来道行深浅,而且这法术也是前所未见。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精神上的攻击,所以他也是想从两人的战斗中多看出点门道来,以便日后敌对的时候能多一点把握。
只见她那彩带舞动间将陆吾的刀罡消弭于无形,紧接着又是如同天女下凡扭动起诱人的身姿,敖溟心中暗道不好。从刚才他就看出来这女子的法术应该全在这舞蹈之中,先是防御现在肯定是进攻了,连忙收起心神仔细的防备着。
那一支优美的舞蹈,跳着、飘着、舞动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敖溟的心间,眼中只有这一人这一舞,再无其他。
刹那芳华,外界不过一瞬,而敖溟的心头似乎几度春秋。这支舞让人喜欢,而这跳舞的人更是让人爱,这个女人是谁呢?她真的是我此生此世最重要的,我愿意为她做出一切。
眼见之色,而生心中之欲,无论爱恨情仇皆是欲念,而欲念则可以杀人。红衣女子的舞蹈正是利用这一点,或见之动了色心,或见之动了爱欲,终归是逃不掉她的魔爪。
这个舞女百转千回,却总是如同面上拂着一层薄纱,敖溟是几经心思想要看清面貌也不可得,心中不由的焦急万分。
敖溟也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只是他也察觉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妥,只见那舞女停了下来问道:“你爱我吗?你愿意陪我一生一世吗?”
敖溟不能的点了点头,有些木讷的看着女子。
那女子又问道:“如果你真的爱我,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眼见着女子手中的匕首,敖溟皱了皱眉头道:“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
那女子闻言撩起面纱,一张恬淡若空谷幽兰的绝世容颜展现在眼前,敖溟也是微微有些吃惊的道:“鱼玄机?师姐你不是已经离开豫章城了吗?”
鱼玄机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吗?”
敖溟笑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师姐最早教我的那一篇《清微守静玄经》呢!”他也不知道是红衣女子太傻,还是鱼玄机真得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保命的东西,反正此时的敖溟已经抛开一切心头默念起清心的咒语。
一股清凉之意自灵台起始,穿过五府九窍,汇入华池紫府。猛地一个机灵,顿时清醒了过来,再看眼前一个个痴痴傻傻。有的满目痴迷,有的只知傻笑,有的更是颤抖着身体做着猥琐的动作。满场中能清醒过来的竟然除了敖溟之外,仅有陆吾、孟极二人。
红衣女子不只是有意无意,略带笑意的看了陆吾、孟极一眼后,却是在敖溟的脸上停留了半晌。又是飞抛一个媚眼儿,让他心头咯噔一下凉了半天,要真是被这妖精留意下来可真的有些麻烦。
陆吾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作为老虎天生的对阴魂类的东西有着克制的作用,何况他这天生的九尾神虎,自然更是不凡。张开血口一声虎啸,震得山林萧萧,风云悸动,这一声虎啸直冲神魂、直抵灵台深处。被他这一引动,搞得敖溟几乎都克制不住,几乎也想以龙吟之声应和。
陆吾的天赋神通虎啸惊魂,一声悠扬虎啸之下,那些还沉迷在幻境中的山水神灵顿时如梦初醒。有些发现自己之前的丑行忍不住羞的满面通红,可是再看已经断气的五人,又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这天下真是太可怕了,好不容易混到地仙被封个天神,本以为自己还算是成功的妖怪,可是最近的遭遇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陆吾面色铁青,自己一刀斩他上百鬼军,可是这女子反手就杀自己五人。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过孟极始终是冷眼旁观,从未出手。作为一个以偷袭为看家本领的人来说,他从不在人前展示自己的功夫,除非对面的是死人,或者像他身后这样能够掌控生死的人。
孟极道了一句:“撤吧!”
当然这句话只有陆吾能够听到,他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对着女子道:“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来日好来讨教!”虽然之前互相试探,款款大话吹吹牛都无所谓,但是眼下女子的实力已经足以得到他的重视了。
红衣女子一抖****,笑道:“原来陆老虎也是个懂礼貌的人啊!既然你问了,小女子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被人称为幻音天女的就是我了!”这韩睢也是地府的人,对陆吾和孟极显然不陌生,趁着空隙应该将他们的信息都告诉了幻音天女。
刚说完话,幻音天女媚眼又是一转,落到敖溟身上:“小哥儿,你可要记得姐姐我呀!”
敖溟此时是能力不足,否则真的想一掌拍死这个风**子,他现在要的就是不引人注目,最好像是一块路边不起眼的石头。待会儿也有更多的机会好趁机逃跑,怎奈这幻音天女死活要将他置于目光的中心。
果然,她话音刚落,四周投来各种佩服、同情,抑或是惋惜的目光,搞得敖溟非常难受。要不是看着地上五具地仙的尸体,或许其他人还要羡慕嫉妒恨一番,当然现在是不会有这些情绪了。
这些人的看法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陆吾和孟极不约而同的将注视的焦点投向了他的身上,幻音天女可不是什么色性大发的荡妇。既然她注目的人必然会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再者敖溟本就是这附近彭蠡湖的水神,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或许还有什么更深的交际?
陆吾和孟极几乎都将敖溟作为突破厉鬼城的法宝了,你说这注视程度怎么能低的了。
两方各自弃下许多尸体,有陆吾孟极的撤退而告终,本来准备一举拿下厉鬼城然后鸠占鹊巢的,现在不得不另觅他处下榻了。
两兄弟一番商议,最终决定去娄圭的庐山,因为庐山离豫章城和连子山都比较近,再者也是因为他们俩不太放心敖溟,不想去彭蠡湖自讨麻烦。
名山多名士,名士自风流。像庐山这样的名山能落到岳横溪和娄圭的手上,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背后的正阳道和东华帝君。现如今帝君陨落,道派没落,打庐山注意的人可不在少数,比如现在领着一众到来的陆吾孟极。说明他们在下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夺取庐山和彭蠡湖的准备,只是他们真的能够如愿吗?
对于各方势力来说,他们争夺的核心就是地盘,因为地盘就意味着资源。千年灵芝、万年黄精、紫韵人参什么的,不可能长在半空中吧。任何好东西、好资源都会从地上长出来,而出产这些东西最多的地方就是那些名山大川,就拿敖溟的彭蠡湖来说,它里面也还长碧玉灵藕呢,这可是能延寿长生的宝贝。
当然地盘也同样意味着人口,人口代表着信仰和香火,当神道法术慢慢开发出来展现出威力的时候,对地盘的争夺也将愈演愈烈。从名山大川和神仙洞府的争夺,慢慢上演到人间国家的一城一池、一庙一观间的争夺。
话说一行二十二人变成了现在的一十七人,一路径上庐山。
对于娄圭来说绕了一个圈回到家中,可是没有半分的喜悦。不仅是因为身上的太乙生死符,更有即将丢失的庐山,他主动请缨来到此处,一直以来精心打理的灵园药圃,否则火符金丹从何而来?然而这一切都将失去,相对于性命来说,他更觉对不起引导自己走上仙路的终南山正阳道。
敖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如今都回到家门口了,自然要想方设法逃走了。只是奈何陆吾看得紧,与他几乎勾肩搭背,寸步不离,这是有移形换影的法术也不好施展。
像镜花水月、移形换影这样搭配的保命秘术,一定要能少用就少用,能不让人发现就不让人发现。一旦这法术失去了它的神秘性,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
敖溟找个由头道:“今日刚历一场大战,诸位也该好好犒劳一番,我再去山中捉些野兽过来!”
谁知陆吾笑道:“兄弟不必亲自动手,这些小事让他们去做就是,你倒是给我讲讲今日是怎么破了幻音天女那一舞术的?”
敖溟连连摆手,红着脸道:“碰巧而已!”
陆吾却是不依不饶道:“怎么个碰巧法儿?”
敖溟这才支支吾吾道:“我本是想脱那跳舞美人儿的衣服,结果弄了好半天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一着急就醒了过来!”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只是陆吾却有些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美人儿还说要教我怎么脱女人衣服呢!”
陆吾这一联想幻音天女最后的招呼,倒是有些相信了,看来敖溟的清醒应该是她有意为之的。那自己那些猜想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除了有些失望倒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不过对敖溟的看顾也就放松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