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中的众人只能看到敖蜃喷出一股迷蒙的烟雾,紧接着便是敖溟跨步进入其中,烟雾缭绕,而敖溟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这无边的雾气里。
每个人几乎都想看看这蜃气中到底存在着什么,然而并没有人胆敢踏出那一步,迷离的幻境总能出其不意的吞噬心神,谁有敢随意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一条蜃龙手中呢?
而敖溟依旧和幻音天女处在六合天香楼的第一层,经过楼阁中人员的介绍,他们俩才知道,原来这座高楼分为六层。这六层高楼的宗旨无疑就是声色犬马,意乱情迷,以满足人的种种七情六欲。
不过幻音天女对这些把戏则是极为了解,佛门之中有六识,谓之“眼、耳、鼻、舌、身、意”,而这六识又对应六贼,谓之“色、声、香、味、触、法”。
而六合天香也正是从这六个方面着手,只要六识中任何一关没有避开,其中的损伤也是不言而喻。轻一点就是境界修为减退,如果严重了的话,要人性命也是正常的。
不过对于敖溟这样的人来说,在以前那个世界的网络大熔炉中,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这么点小把戏给唬住?
不过六合天香楼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囊括了各个方面的东西,因为每个人所体现出来的欲望并不是固定的,有的人天生就喜欢赌博,能将脑袋拿出来赌。当然也有的人天生就喜欢美色,天天睡在脂粉窝里,到死也不爬出来。
还有的就喜欢吃一些好吃的东西,就算有剧毒他也不会在意,吃死了也无妨。当然也有的人十分重情,重到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爱人死了,我也要随之共赴黄泉。
这里面就牵扯到一个度的问题,只要过度了,任何一种欲望都是能要人性命的。在这六层楼中,只要有一关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话,当然也就没有然后了。
反正这第一关对敖溟是没有任何影响,他也就跟在幻音天女身后看她怎么赌,骰子他知道,也就是拿来猜点数比大小的。
满场的人都兴奋的面色潮红,而幻音天女已经连续猜中了五局,仍旧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而与她对面的那个中年老大叔已经是气得面如土色,可仍旧是毫无办法。
幻音天女大刺刺的喊道:“来来来,给老娘继续!你押大我就押小,你押小我就押大,赶紧摇骰子!”
明明都知道是幻境,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玩得这么起劲,敖溟只能无聊的左右闲看。
那中年大叔满额头的冷汗,看着荷官手中不停晃动的骰子筒道:“我继续押小!”
哗哗啦啦的响声慢慢静止,将盖子揭开,赫然两枚红色的一点。
幻音天女笑道:“两点小,我又赢了!”
除了那老大叔一脸死爹的表情,全场俱是惊呼,从没有人能够在这里连胜。
敖溟正无聊的左右看,忽然一人的表情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他的表情与场中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在他的脸上,定格的是一种吃惊的神色。
吃惊?敖溟初一看还觉得没什么,细一想就觉得问题大了。
什么人才会吃惊?那就是明知这一次骰子会出现大的情况,结果偏偏就变成小了!
这里可是幻境,没有什么所谓的听音辩点数,因为创造这一切的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来改变其中的东西,这个人就是敖蜃。
那么什么人才会吃惊?应该也只有敖蜃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幻境里出现了个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他要的双六十二点大,结果偏偏就变成了双一两点小。
敖溟有了这个发现,他也就没必要在这六合天香楼中继续耗下去了,只要盯准了敖蜃,将他拿下,这个海市蜃楼也就不攻自破了。
幻音天女之所以会在这里玩赌局,估计也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这样的机会,否则凭借他自己在这里消磨时间的话。等到成功脱离海市蜃楼的话,谁知道会是哪个猴年马月,那北邙山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在敖蜃的海市蜃楼中,敖溟不敢有丝毫留手,出手便是自己一直以来隐藏最深的缚龙索。这东西不光经受香火之力洗礼,变得极为厉害,而且天生就对龙族血脉有着克制作用。
缚龙索化作一条金龙,浑身沐浴着祥光直接向着敖蜃的位置窜去,电光火石之间,敖蜃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急忙使着身法想人群中隐藏,但是对于敖溟来说,那股子熟悉的气息是无法改变的。
刷的一下,敖蜃就被缚龙索捆了个结实,扑通一下落入水中,没了他的力量支撑,海市蜃楼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说起来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但是也没什么办法了,敖溟也不可能再让他重开一场。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被敖溟抓在手心,敖蜃还是忍不住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能怪你的幻境做的太过真实了,而你的表情就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自然一下子就能猜到是你!”
“那你是怎么改变骰子点数的,竟然让我毫无察觉?”敖蜃又问出了一个困惑他的问题。
敖溟总不能说,那不是我干的,是某个女幻术高手干的!这样一来,敖蜃绝对不会承认这场比试的结果了,只能故作高深道:“略施小计,不说也罢!”
见敖溟不愿意说,敖蜃也就没有追问,只是神情有些落寞的道:“我也该回东海去了!”他本是抱着满满的信心而来,就是要击败敖溟,让东海中那些看不起他的家伙都刮目相看,然而现实结局似乎并没有站在他这边。
敖溟直接收回缚龙索,这局胜利虽然不光彩,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安慰道:“其实我也是胜在取巧,你也不要太过自怨自艾!”
“你说龙族最重要的应该是什么?是血脉吗?”敖蜃想到东海那些家伙既仇恨敖溟这样的真龙,又是看不起他这样带着龙族血脉的杂种,忽然对敖溟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觉得龙族最重要的并不是血脉,而是龙心!如果一味的欺软怕硬,对付弱者欺压凌辱,对待强者卑躬屈膝,就算他血脉再怎么纯正也不能称之为一头龙。如果只要有一颗龙心,有着龙族应有的龙之精神,哪怕他没有半点龙族血脉,我觉得他也完全可以称之为一头龙!”
“谢谢你!”没想到敖蜃竟然会在他面前躬身道谢:“谢谢你为我解惑!”
敖蜃这么一客气,倒是搞得敖溟不好意思起来,刚跟他说一堆龙族大道理,结果自己的事情干得就不怎么地道。于是也坦白道:“其实刚才是我的一个朋友混入了海市蜃楼,才让露出破绽的!”
敖蜃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但是她并没有破坏我们之间的规则,而最重要的是你在进入海市蜃楼之后并没有进行丝毫的破坏,从这一点来说,你已经赢了!”
“为什么?”敖溟大惑不解。
“六合天香楼乃是整座海市蜃楼的核心,但是它的幻境是根据进来的人在街道上的表现来选择应对的,你从进入的那一刻起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就算你走完六个楼层也不会遭受什么危险,破除幻境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如果我要是在街道上大杀特杀呢?”
“六合天香楼会演化一片战场,你也可以在其中大杀四方,直至累死或是勘破幻境!”
敖溟点点头,没想到这海市蜃楼里还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要说勘破幻境的话,估计只有幻音天女这样同等的高手才能做到了。至于他,除了敖蜃自己露出的破绽,他实在没有勘破其中的任何问题。
“好了,我也该走了!”敖蜃微微一笑,又是说道:“其实我们之间的赌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我虽然离开了,但是东海绝对不会放弃淮水的,他们肯定会派遣更厉害的人来。如果你想要真正守住淮水的话,至少要尽快找到淮水的水神印才行,否则的话,封锁不住淮水水脉,这里也将陷入无休止的争夺!”
他在彭蠡湖就没太将水神印当回事,如今到了淮水之后更是没有想起还有水神印这茬,要不是敖蜃提醒,他可能还不知道水神印能够有这么大的作用。
“谢谢你的提醒,你我将会成为不错的朋友!”敖溟也是报以微笑,至少这个敖蜃给他的感觉非常不错,如果有朝一日他去东海的话,肯定能和他成为朋友。
“但愿如此!”敖蜃一招手带着他数万的虾兵蟹将直接撤离洪泽,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放下了对血脉的执着。
看着敖蜃飘然离去的身影,幻音天女也是鬼魅一般出现在敖溟身前,眼神迷离的道:“哎呀!真是个帅气迷人的好男人!”
敖溟本来还准备开口道谢的,结果被她一句话噎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吃姐姐的醋了?”幻音天女扭着动人的身躯来到敖溟面前,“你放心好了,无论如何,你都是姐姐心中摆在第一位的男人!”
看她这样子,敖溟心中只能暗道,此女无法驾驭!
“你也用不着谢姐姐了,我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这一次在他的海市蜃楼中也算是学了不少!”幻音天女露出迷人的笑容,这句话她说的不假,她的大自在天色界幻术,讲究的是相由心生。
也就是她的法术是直至本心的,由受术人心之所想,自己来欺骗自己。而敖蜃的幻术有一口蜃气而起,境由人造,海市蜃楼这么一个庞大的幻境都是由他创造出来的。
但是万法归宗,异曲同工,同为幻术,幻音天女自然还是能从其中获得不少的启发。
“这家伙说要找到水神印,可是我该到哪去找水神印去?”敖溟也是十分的无奈。
“这说起来当然是少不了问一问前任的淮水水神巫支祁了,你不会将他给忘了吧!”幻音天女笑道。
“忘倒是没忘,不过他显然也没有水神印,否则在对战国师王老和尚的时候也不会不拿出来!”
幻音天女一抬手,只见一只活灵活现的白猿出现在眼前,“没有不代表他不知道下落啊,至少可以去问问嘛!”
这一点倒是说的不假,淮水中的事情总算是又告一段落。
正好法海也不可能老是跟淮水六将他们住在一起,于是就结伴来到了离洪泽最近的庙宇。
东胜神洲的和尚庙到现在也并不多见,不过这里的小庙能让法海到此挂单,顺便讲一下佛法,也算是福缘深厚了。
不过敖溟并不会去听他讲什么佛法,他来此只不过是借助这庙中国师王菩萨的神像来打个洲际电话。
说起来上一次与国师王打电话还是在豫章城的天龙庙里,离现在又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了。
对着神像中国师王菩萨预留的神念叩了很久,终于算是得到了他的回音。
其实国师王菩萨也是满心不愿意接听的,一来他现在在南赡部洲混的也不咋地了,二来又害怕敖溟找他借兵,其实他现在也有些捉襟见肘。不过一想到淮水那一片地方是自己最后的保障,也是不容有失的,还是接听了敖溟的电话。
“道友,你不是在迎战东海吗?怎么有闲心找贫僧聊天了?”
听到国师王老和尚的声音传来,敖溟道:“你派来的法海很不错,淮水暂时是保住了,不知道日后东海又会派出什么样的大军进犯。不过今天我找你不是讲这事儿的!”
一听不是说借兵的事儿,国师王菩萨立马就高兴了:“那道友还有其它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让你问问你上次带回去的巫支祁,看看他知不知道淮水的水神印在什么地方,能不能保住淮水就靠他了!”敖溟当然也不介意危言耸听一点,不然的话这个和尚总是消极怠工。
关乎淮水的安危,国师王菩萨也不敢稍有怠慢,忙道:“道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问问那孽畜!”
敖溟也是无语,这佛门的人虐待动物都是成了癖好的,骑人家、阉了人家,到头来还要骂成孽畜。一想到那狮子、白象什么的,真的是一入佛门真心苦。
腹诽了一段时间之后,国师王菩萨总算来信了,也只带来了一个不确切的消息,水神印或许会在云梦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