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雁姬避走别庄不久,他他拉老夫人还是发现了努达海与新月有私。也猜到了雁姬滞留别庄的用意,因此她顺水推舟,也不提醒努达海尽快将雁姬接回,使得新月寄居将军府名不正言不顺,最终果然等来太后令新月回宫的懿旨,他他拉老夫人这才暗松一口气。
孙子娶端亲王府的和硕格格是一门好亲,年近不惑的儿子勾搭孝期贵女可就是丑闻了。他他拉老夫人虽然看到努达海借酒浇愁,但也松一口气,并不揭破儿子的心思。后来又传来消息,太后给新月及费扬古贝勒指婚,老夫人心疼旁落的爵位,可是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想努达海却难以承受打击,请命出剿十三军。
“额娘,我没有办法,我的月牙儿要成为别人的了,我如果还留在这里,我一定会心痛死掉的。”努达海面对老夫人的质问,一怔之下承认了,“我知道这是不应该的,我也曾经想放弃,可是真正的爱情总让人情不自禁……”
老夫人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幸亏雁姬拒绝了太后为骥远和新月指婚,”她喃喃说道,“你都忘记了吧,事情已成定局。额娘也不再怪你为了这么个理由出征,额娘只希望你擅自保重,凯旋归来。到时额娘给你做主,为你纳上几房美妾。雁姬把着你多年,是时候教她守妇道了!”
“额娘,儿子不要纳什么妾。儿子对新月……并非为的是贪色,儿子是爱上她了呀!除了她,旁个我都不想要了。”努达海浑身难掩落拓,见老夫人气怒,跪下磕了三个头,“累额娘担忧,是儿子不孝。额娘且等着儿子得胜归来!”
努达海和骥远出征后,他他拉老夫人再看雁姬,想到她已经遭受来自于自己儿子的背叛,心中生出一丝可怜,可是转念一想,她当是早早就看出努达海与新月之间的端倪却瞒着自己,又觉得气恨,且有二十年来努达海不纳妾的恼怒,于是便对雁姬道:“我看努达海房中少人服侍,你作为贤妻,应当为他着想才是。待他此战得归,你少不得为他安排几个房中人。”
雁姬吃惊,又好笑:这天下做婆婆的都觉得儿子理所当然要坐拥齐人之福呢。不过她也无所谓,道:“额娘说的是,媳妇会照做。”
“……你能想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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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
“格格,您不要再哭了。”云娃劝着新月,“大将军英名在外,这一次出征定也能大胜凯旋。”
“你不懂,努达海是因为我才离开的,”新月哭着摇头,“我听努达海说过,攻打十三军要再准备一两年方得良机,他这么仓促,一定是我让他痛苦了……我好难过,云娃,我心痛得要死掉了。”
“格格,格格,咱们都忘了吧,”云娃给新月擦眼泪,小声地劝她,“您的额附是费扬古贝勒,万岁亲自下的圣旨……您想想克善世子,想想您自己,哪怕就是为了大将军好,请您都忘了吧!”
“我忘不了!忘不了!他跟天神降临一样救我于乱军之中,只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
云娃没有办法,只能设法给陪侍克善的莽古态传递消息。“格格对将军念念不忘,怎么办?太后已经指婚,已经毫无办法,格格和将军是不可能的呀。”
莽古态阴沉着脸,“是啊,已经指婚。如果早点动手就好了,格格也能如愿,只恨一时心软,错失许多良机……”
云娃惊慌地摇头,“不要再说了!之前你说对雁姬夫人……我本来就不同意你这样劝格格!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当务之急是让格格爱上费扬古贝勒啊。”
可是新月自觉无论如何不能爱上眼前的男子。脂粉气太重,比不得努达海的英武。笑容太谄媚,比不得努达海的温和矜持。
费扬古却越看新月越是心喜。空中新月一样的女子,眉眼盈盈,总似有脉脉不可语的温柔与哀愁。
人美且娇不说,身后还有一座端亲王府。费扬古也不傻,不说家里阿玛的唠叨,□□也给他分析了,圣上好端端赏自己一个贝勒,为的就是匹配新月格格。新月格格是忠诚遗孤,胞弟是未来的端亲王,跟新月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思及此,费扬古更觉得费心打点求见佳人一面值得,笑得也越发温柔风流,“你日后若有想要的、想吃的,宫里不方便张口的话,你只管打发人给我传话。”
新月不语,也不点头。费扬古只看到人比花娇。
宫里的人惯常看人下菜碟,纵使新月姐弟是朝廷的活招牌,内务府却不是人人买账,费扬古畅想未来,很是费了心思为新月姐弟在宫中打点。
御花园里这一面是太后有心成全,过后还打趣了一句,新月有苦说不得,夜里却哭。
云娃心疼得很,莽古态也看不上费扬古:“不过是想借端亲王府之势的纨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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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挑出了几个美貌侍女领去给老夫人看。给人做妾、做通房,哪怕是婢女,也有许多不愿意的,但也有很愿意的,她们都想着,哪怕将军前面是只要一个的,但万一呢?万一以后自己就受宠了呢?就是不受宠,养在将军府锦衣玉食,也比配个小厮管事之类的强。
雁姬早就过了教化别人的年纪。有人上赶着愿意,她又能交差,何必拦着别人的道。他他拉老夫人看见她把人领过去,就势从中挑了两个特别出色的,直接提做姨娘。原以为雁姬会反对,不想雁姬却顺从地答应下来了,又令下人打扫屋舍分配份例不提。
这也算给努达海和新月的“爱情”添点堵,哈哈。雁姬想着。
珞琳却为自己额娘尤其不平。“额娘,你不怨,不怒吗?”
生气吗?怨恨吗?问前世的秦明歌,问真正的雁姬。当然。“可是世情如此,只好接受下来,不然如何继续生活?你阿玛已经厌倦二十年的一成不变,就算没有新月,也会有别个满月。”
“简直对成亲绝望。”
雁姬笑,递了帖子,带珞琳回娘家找未来婆婆沟通感情。
关于乌拉其和珞琳的姻缘,雁姬和娘家兄嫂已经有默契,雁姬也直言相告:“我自己看好乌拉其,但是老夫人和将军还不知道。如果哥哥和嫂嫂有意,他们那里,我自会去说。”言下之意,是有把握这两人同意的。
雁姬的嫂子难免为高娶惴惴。雁姬索性得闲就把珞琳带来,让她二人相处培养感情。
雁姬与嗣兄刚安说的是另一回事,“我通过张一魁,瓦解了府中部分守卫。如今府中家将、护卫,不再尽是努达海的人。”
刚安感叹,“从前父亲为你费心选择努达海,不想有一日你们竟到此地步了。”做老婆的费心渗透老公的手下,给儿子找的军师也从娘家里找。
“也未如何,不过是我不想做被围养的家兔而已,”她从来都是自己守卫家园的狼,“将军和新月格格的事,我也未瞒兄长。概因此事不仅影响我和骥远兄妹,兄长这里也必然会受牵连,”外甥做将军府的继承人,和做继承人的兄弟,可是两码事,“我与努达海前事如何,我也不知。只是我已难再信任他,卧榻自侧,自然要有自己的人守护,我才能安枕入眠。”
一个律师对一段出轨的婚姻,第一反应是什么?看牢自己的财产和人身安全。
刚安还待再劝,“其实努达海也不错了,二十年来他也只守着你,这又有几个男人做得到……”
雁姬笑,“哥哥守着嫂子一个,可不止守了二十年。”
“我与你嫂嫂不同,从前未富贵时,她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
男人的坚持和不坚持总是有许多理由。雁姬笑着摇头。
刚安毕竟不是亲哥,纵然关心,也不好再多谈此事,两人就将军府的守卫人员及安排又谈了一会,雁姬和珞琳还要赶回将军府陪老夫人用饭,因此告辞。
雁姬被扶着上马车之前,从宅子后门赶着送菜车要离开的老头并一个少年避在巷子一侧,雁姬扫了少年一眼,略有点眼熟,上了马车回程途中才恍然想到:这是别庄里的一个仆从的孩子,他娘正是孙二狗家的,他们一家曾因她在山道摔跤一事,给她磕过头,她前后见过人几面,略有印象。
此事原无甚大不了,恰好回府之后,孙行亲自押送庄上的出产来府,雁姬便招了他问:“我记得骥远让你把好几家人都撵出去了,如今他们如何?”
“夫人慈善,现在还记挂着他们,”孙行笑道,“那几家人,除了孙二狗一家到城里投奔亲戚,旁的也没甚出路,还待在村子里呢。他们想佃几亩地来种,求我求得狠,我正想请夫人示下呢。”
雁姬点头,“你看着办吧。”不过,“孙二狗家的亲戚做什么的?”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左右不过做点小营生吧。”
雁姬点点头。这件事情便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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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记得,努达海此次攻打十三军,是以战败告终。但以她的私心来说,她希望事情有转机。毕竟骥远也出征在外,雁姬不是不担心。
“夫人,海棠来回话。”甘珠掀了帘子进来道。
被唤作海棠的少女进来行礼,雁姬微笑着看她,“海棠,你阿青婶身体大好了吗?”
“是的,夫人,”海棠恭敬地回答,“有夫人送的好药材调理,阿青婶已经大好了,平时也能下地走几步路了。婶子让我回了夫人,过两日她就来给夫人请安。”
“不用。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安心养病就是。”雁姬道,“海棠,你们相处得可好?”
海棠红着脸,“婶子待我像亲女。”
阿山的妻子阿青因病卧床,苦于药方子配的药材过于贵重,替代的一般药材起效不大,雁姬知道后,从自己陪嫁的积年药材里捡了合适的送给她。
至于海棠,是张一魁的女儿,因雁姬见阿山的独子与她适龄,便为他们牵了线。努达海知道了,还赞她想得周到。
如今阿山陪侍努达海出征,其独子是骥远护卫团的一员也跟着出征,阿青独个在家中,海棠便去给未来婆婆侍疾。
海棠回了几句话,雁姬又赏了她药材,让她下去了。
时间流逝。前方有消息传来,努达海战败十三军。将军府上下震动。
随后,又有消息传来,新月格格在与费扬古贝勒成婚前夕,留书出走,言明为了努达海,远赴战场而去。
太后震怒,召他他拉老夫人和雁姬进宫。
雁姬在整衣上车之前,突然昏厥。他他拉老夫人不得不只身进宫,待她回府,甘珠也打听到了消息,“老夫人受太后质问,除冠谢罪。”
雁姬此时身体虚弱,强撑着听完,又陷入昏睡。此后也是一病不起。
某个夜晚,雁姬在灼热的火光和浓烟中惊醒,醒悟到:不对,我这不是生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