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展鹏收到消息之前,正跟肖娆告别。是肖娆主动跟他提的分手。
“你的婚姻没有让我对你却步,毕竟比起爱情,已经死亡的婚姻算什么呢?”肖娆说道,“是另一个女人对你的爱情惊醒了我——我知道沈小姐二十年前就已经跟你相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等你,她还为了你……总之,她是一位伟大的女性!我为她的奉献精神惊叹,所以我选择退出。”
汪展鹏闻言深受感动。沈随心本来就是他心上的朱砂痣,但他同时也受肖娆吸引,并因此陷入两难。现在肖娆主动求去,他虽然舍不得,但知道挽留只会让三个人痛苦。“你美丽,善良,错过你是我的遗憾,未来的那位幸运儿真令人嫉妒!”
肖娆极有风度地接受了他的祝福。然后离开。
“真受不了这种老派人,说话跟念台词一样!”肖娆心想,“虽然做我们这一行的人不讲究所谓的三观,但这一位显然三观也真是碎成了渣渣。真希望这一单case早点结束!”
汪展鹏不知道肖娆的想法,他也顾不上了。因为转身他就收到了沈随心出事的消息。毕竟是挂心了二十年的白月光,他虽然又急又恼,商人本性也不想沾惹麻烦,但还是得想办法为沈随心周旋。
但沈随心不只涉险走私艺术品,后来经查实那批画作还是一位收藏家失窃报警在案的收藏。
沈随心自然瞠目结舌,辩解自己毫不知情,是陷入了一个陷阱。作为艺术品掮客的安东、败家低价出售画作的二世祖,都是设局陷害她的骗子。
舜涓也是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老方的能耐有多大,他手底下有一个“惊天魔盗团”。其中人人都各有才华,极具口才,擅长煽动人的*。
她只不过提出,让他设局让沈随心大出血,最好能牵连汪展鹏,结果他做好的比她所希望的还要好。
沈随心为购画花了3000万,结果那些画全部被追赃。她花出去的钱一毛没追回。幸运的是画作没能运出境,她涉嫌的走私罪名是未遂情节。
汪展鹏为她请律师、上下打点,不只心神疲惫,还损耗大笔金钱。这笔钱在他没有离婚、财产没有分给舜涓六分以前,也许不算什么。但现在他的身家已经大缩水,且当初所有流动资金、易变现的投资全部给舜涓,分到他手里的多是长期的、变现难的资产。现在他因急用钱急变现,资产变现的价格自然要更低。
而与此同时,舜涓趁汪展鹏□□乏术,最大限度的收购展鹏公司的股票。
舜涓已经离开生意场二十几年没错,但聪明人的聪明,从来不因时间流逝而消失。她知道自己论商业才华并不是汪展鹏的对手,所以她离婚后成立公司,从专门从事收购濒临破产的公司、企业再将之捣腾、转卖的公司里挖了专业人才,为她操作收购展鹏公司的事。
“这将是舜氏的第一单case,如果做成,我给你5%的干股,你的团队也按功论赏。”舜涓这样对那位职业经理人承诺。
于是等沈随心劫后余生回国,满怀忧愤和不安等着汪展鹏安慰时,却发现陷入焦头烂额的汪展鹏对她已经很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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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展鹏再度遇到肖娆。
“你好吗?”肖娆关心地走到他跟前,“我准备起程前往巴黎,走之前想跟你告别。你看起来……有点糟糕。”
汪展鹏苦笑,“最近事情比较多,不太顺利。”
肖娆同情地看着他,“我带了两只倾听的耳朵。”她俏皮指指自己的耳朵。
汪展鹏笑,“那真是太好了。”
汪展鹏一直觉得自己要的不多,一朵解语花而已。
当年舜涓也有温柔解意的时候。但后来他们结婚、成立公司,一起打拼事业,舜涓展露能干强势的一面,甜言蜜语变成开拓事业的鞭策。等绿萍出生,舜涓退居家庭,又变成一天到晚的儿女经。
所以当时他在巴黎遇到游学的沈随心,对方的美丽,随性和温柔,让他惊为天人。
可沈随心如今却给他带来许多麻烦,事业的经营也受到干扰,且日日对住他哭泣。简直让人异常心烦意乱。
曾经的那颗朱砂痣,已经变成了一颗干饭粒。
幸好还有肖娆。她始终静美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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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涓想让沈随心明白一个道理:生活中你以为已经遭遇了最糟的事情,但下一个转角,永远有更糟的事情发生。
二十多年前,汪展鹏前往巴黎。舜涓独自在家中照顾年幼的绿萍。小孩子极易生病,那一个雨夜绿萍发高烧,浑身哆嗦。彼时的年轻妈妈舜涓还不够有经验,只知道洗温水澡可以降温,遂把绿萍剥光了去泡温水澡,结果孩子在水里就不停哆嗦,浑身起鸡皮疙瘩,嘴唇都变得乌紫。
舜涓吓得嚎啕大哭,给孩子胡乱擦干身体裹上衣服,自己中空穿着睡衣都来不及换就抱着孩子往外冲去医院看急诊。
后来舜涓知道,也就在那个夜晚,汪展鹏和沈随心滚到了一个床上。
你以为事情最糟在这里了吗?不不。后来舜涓收到汪展鹏的分手信。
简直不敢置信。舜涓同汪展鹏在大学谈了四年恋爱,结婚再创业三年,舜涓怀孕生下绿萍再三年,前后十一年彼此陪伴扶持的时光,汪展鹏要跟她分手,居然用一封信。
但是人有贱性。彼时舜涓仍然爱他。尤其绿萍小小一团,见到她哭,会偎依到她怀里,用小小软软的手给她擦眼泪,亲吻她的脸颊,安慰她说:“妈妈,不哭。”只是到了晚上临睡前,仍然会小声问她:“爸爸呢?”
舜涓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爸爸。
她知道失去爸爸的滋味——她父亲恰好在这时去世了。
舜涓觉得她将被打击得要崩溃。但是她没有。她把汪展鹏的信不动声色地收起,拿出父亲留给她的几百万的遗产,让沈随心离开她丈夫。
结果这个婊/子,真的拿起钱就走人。如果她把支票撕了扔到舜涓脸上,也许舜涓还能高看她一眼。
结果汪展鹏这个小人,在沈随心走后,见舜涓没有表示,还以为他的分手信在邮寄中途遗失,居然就这样灰溜溜地、若无其事地回到他们母女身边。
所以后来有了紫菱。
紫菱跟绿萍对舜涓而言还是不同的——绿萍是她爱的结晶,紫菱是她隐忍负重的明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十年三十年也一样。当年的舜涓为了爱情为了家庭选择原谅汪展鹏。现在的舜涓已经彻底对汪展鹏无感,所以她要复仇。
她要让汪展鹏和沈随心一无所有。真正的、彻底的一无所有。
沈随心以为破财免去牢狱之灾后就结束了吗?
不知道当她收到法院传票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舜涓快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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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向企业发放贷款,一般都会在双方的贷款合同里写明一条:若借款人有理由相信贷款人的资产变化可能无法偿还贷款的,借款人可以提前要求贷款人偿还本息。
沈随心的工作室本就根基浅薄,沈随心此番折损过大,工作室的日常经营甚至已经无法维持。而此前的银行贷款,却是每月要按时支付利息的。但沈随心只顾自怨自艾,汪展鹏因为厌烦和疲惫又有意无意忽略这一件事,导致有两个月的利息没有还上。本来因为沈随心购买赃物、工作室声誉严重受影响的事件而持观望态度的银行,顿时向沈随心发了律师函,函上罗列条款,目的无非一个:要求她提前偿还贷款本息。
沈随心哪里有钱还?只抱着侥幸心里把拖欠的利息补上,给当初放贷的银行领导打电话求情收回提前还贷的要求。
结果银行就给直接起诉到法院去了。展鹏公司当初作为这笔贷款的连带保证人,一起被列为被告。
但法院在审理的过程中,发现展鹏公司给沈随心的工作室做担保,没有经过股东会决议,贷款合同上虽有展鹏公司法定代表人汪展鹏的签名,但是其上所加盖的公章并非展鹏公司登记在案的公章——两者的公章后在尾数有差别,前者系假冒的。
消息传出,在商界引起轰动。汪展鹏的声誉跌至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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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罗,你先出国散心一阵子,等你回来,我公司里虚席以待。”舜涓说道。
舜涓早年资助的高材生、汪展鹏后来的特助小罗此时一改平日西装革履、做了一身休闲打扮,脸上带笑,点头道:“好。”
一个公司的章程中通常有关于公章的使用、管理的规定,但实务中,法定代表人却有很大的权利,可以随意动用公章。至于一些需要股东会决议通过的事项,比如给人做担保、企业拆借,独断的老板常常就省了这个环节,自己直接拍板盖公章。
当初沈随心的工作室向银行借款,自身信用、可做抵押的财产不够,汪展鹏用展鹏公司的名义做担保,叫小罗带上公章去银行签合同。小罗向舜涓报信,舜涓就给了他一枚假公章。
谁会细看呢?
沈随心不懂。汪展鹏刚愎自用。至于银行,他们也有贷款业务要求的。
小罗避走国外,汪展鹏欲辩无力。何况法院只看证据。目前银行只提起民事诉讼,如果银行最终向公安机关报案,要求追究汪展鹏诈骗罪,事情就搞大了。
汪展鹏只得提出与对方调解,以自己的名义连本带息赔了两千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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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展鹏目前的资产还剩多少?”蒋明艳问道。
“几千万总有的吧,公司股份、不动产之类的,”舜涓淡漠地道,“如果如果着急变现,贬值多少就难说了。”
“他一定后悔惹恼了你。”蒋明艳喃喃说道,“要是我,就绝对不敢惹你。”
舜涓淡笑,“其实我的底线很低的。相对的,我反击的力度也就很大——绝对让他再没有反击之力。”
“……不怕绿萍和紫菱知道了帮他?毕竟是亲爸。”
“他们不会知道。”舜涓淡漠地道,“绿萍和剑波周游列国去了,几乎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五天以上,至于紫菱,她在山上几个月不跟外界同音讯。他们名下的股份已经过户给我,至于基金都授权由我全权管理了。”
舜涓是早有完全准备。蒋明艳咋舌。
事实确实如此。舜涓趁着外界对汪展鹏与银行调解示意关注的热度上升之际,令人对展鹏公司新建的、以艺术品交易为主要业务的子公司出手:汪展鹏作为大股东的沈随心工作室,涉入购买赃物艺术品的丑闻,那么此公司是否也有猫腻?
自称知情人的爆料人爆出一系列证据,证明该子公司也涉嫌赃物、假货买卖。
一石激起千层浪。危机公关都救不来汪展鹏。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明天看完结章的嘛嘿嘿……
我就是写不了*迭起的故事啊摔!老是铺垫铺垫整得跟便秘一样,我知道不讨喜。看惨淡的收益、寥寥无几的留言就知道了。唉
我也想写寄秋体文章来着。
知道寄秋么?
在某四的中学时代,台湾言情口袋本、合订集大行其道,席绢是名小说家。寄秋也不遑多让。TA的小说基本一个套路,情节展开少依赖人物对话、互动展开,多靠主角视觉旁白讲述。情节描述、言辞手法跟现在的爽文相类。个人认为,其实TA是爽文前辈。
我知道自己写文的短处。情节过于拖沓,没能掌握收、放之间的分寸。我的第一篇文《穿越田园生活》完全是糊里糊涂就得到了一些亲的肯定(一颗红心感激!)。但越写,我越知道自己的不足。
我很感激陪我成长的诸位。真的。鞠躬拜谢!